跑出隐身之地,只一眼,伏羲便认出了正一步一回头,左顾右盼打量着四周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分别不知多少年的女娲。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此前遭受到的一切苦,似乎都无足轻重了。
“娲妹,娲妹――”
听到一声极其熟悉的叫声,女娲根本不用扭头去看,就已经知道这个声音是谁了。
再一扭头,她便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道:
“伏羲,伏羲,伏羲!果然是汝么,果然是汝么?”
两人一时间,不知不觉,泪眼相望,浑然忘我。
镇元子跟着后脚赶出来,一眼看到相拥而泣的两人,顿时心中便一切都明白了。
怔了怔,他缓缓转身,回到了棋局前。
盯着棋局,出神地看了半晌,他忽然伸出脚,将整张棋局已经下到半盘的局面,一下子给抹平了,然后仰天长叹一声:
“吾,见惯了生死,为何一见那女子,却忽然心乱如麻哉?”
喟叹半晌,镇元子摇摇头,忽然神情萧索道:
“罢了,周天道友,伏羲这个学棋的怪物,吾是不想再亲自将他送到汝手中了。”
“你和他,若是真有棋缘,就自己与他相遇吧。”
说着,他亮出手中拂尘,就要将地上行囊一收而去。
恰在这时,伏羲与女娲携手而入,看到镇元子不辞而别的样子,伏羲不觉一愣,脱口道:
“道友这是做什么,要走了么?”
镇元子颇有些尴尬,拂尘扬了扬道:
“说汝这些日子,说话越来越酸,果然是没有说错。而且那周天也说得很对,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是一回事。师傅教会了徒弟,师傅便没了饭吃,这又是另一回事。”
“如今吾教会了汝围棋,你已经青出於而胜於蓝,吾还与汝纠缠什么?缘来便聚,缘尽便走,率裁矗
伏羲一听,赶紧往脚下一瞅,顿时气苦道:
“道友是不是太过霸道了,棋局乃是两人共同创造而出,汝也不问问吾一声,便将它一把抹去,真是暴殄天物!”
“汝不是常提那周天所言,说什么棋子一旦落入棋局中,它们便都是有生命的个体。就汝这轻巧的一脚,汝自己算算,汝这一脚,抹杀了多少生灵?”
被伏羲这一顿夹枪带棒的质问,弄得面红耳赤的镇元子,愣怔半晌,忽然呵呵冷笑道:
“说汝酸,汝还真的从头酸到底了。那周天也就随口打个比方而已,好教你明白其中的某些个道理。若真像他说的那样,那这棋道岂不是太过恐怖了吗?”
伏羲见他还在狡辩,不觉更加勃然大怒道:
“如何恐怖,那些棋子连话儿都不能说,汝只须一脚便让它们无影无踪,到底哪里恐怖了!”
镇元子还是呵呵冷笑,一脸不屑道:
“若照道友理解,那岂不是下一局棋,便就要杀死成百上千的生灵?真要这样,棋道整个就是杀戮之道,血腥之道。这样的棋道,不学也罢!”
话音未落,伏羲顿时两眼发直,紧接着身形一晃,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杀戮之道,血腥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