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次比武和杀人,周天可从来没这样对他笑过。
这种笑,实在太吓人了,莫非又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黄恐惧地捏了捏手里的狼牙棒。
还好,狼牙棒传达给他的,还是他熟悉的勇气味道。
“黄,黄,”试着让自己离得远了一点,黄觉得才敢放开说话。
说出来也许没人相信,黄居然是来告诉周天,眼睛闭一次,再睁一次,他们就到家了。
黄连说带比划,让周天不禁想到那个春晚上的笑星,而黄比他可形象多了。
怎么都是一天,但这样的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
要到家了,虽然说的是黄的家,但周天的眼里忍不住还是多了一层水雾。
为什么?
太不容易了。
看着浩浩荡荡队伍,其实每天都在往河里丢人。还好,黄这一族不吃人。
还有很多人,每天出去了,就再也没看见他回来。这么多张嘴,每天不知道要吃掉多少食物。
这些派出去的人,能带着伤回来,就算英雄。
而现在,他们终於要到家了。虽然还要再闭一次眼,睁一次眼。
周天第一次有了被人抽去了脚筋的绵软无力之感。
不知不觉,他缓缓地坐倒在松软的雪上,再也不去想老黑他们会怎么看,淘淘会怎么看,点点和斑斑会怎么看,伸出两只手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真是很奇怪的感觉。明明这是一件应该高兴的事情,他却表现得如此失态。
还好没人理他。
也许要到若干年以后,周天才会知道,此时此刻,如此悲伤的他,为何就没有一个人过来给他以抚慰。
很久很久,一条温暖而湿润的舌头伸了过来,并轻轻地在他脸上舔着。
很久很久,又有一根痒酥酥的羽毛开始在他脸上,不断地拂拭起来。
不用问,一个是淘淘,一个是点点了。
一手搂着淘淘,一手抱起点点,两眼终究还是下意识地去找黏人的糖。这一会儿,几个人都在瞅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黄一手提着狼牙棒,一手提着糖,正快步如飞地奔去。
去往哪里,周天不知道。也许,要到家了,人家一家人要在一起说点什么。
但还是能看见糖的两只乌黑的眸子,使劲朝这里望来。
还有她的两只小手,像在水里,不停地向着这里划呀划的。
周天用力将淘淘的脑袋扳过来,让自己的脑袋与淘淘贴在一起。但他的两眼却追着糖。他想,如果糖接下来喊一声“黄黄”,他就站起来去把她抢回来。
只是,糖自始自终都没有发出一声呼唤。
倒是老黑呜呜了一下,声音很低,还咚咚咚地敲了敲自己的胸脯,听起来像沉闷的鼓声。
陶咧咧嘴,一只眼瞅着周天,一只眼望着黄,有些发呆。
两人都是一手一个,不知道怎么说他们了。
还是交给绳子吧,陶低下脑袋,挽出了一个大大的节。
队伍停下来的时候,周天多少有些遗憾。
他一直以为,黄的家在河的对岸。他很想亲眼看看,这个时代的人,没有桥,更不会造船,他们怎样渡河而去。
一些人跑来跑去,嘴里“黄黄”着,看样子很忙。
山顶洞人被树枝抽打着,重新被集中了起来,一律跪在雪地上。
从山顶洞人驻地搜刮过来的财物,一路辛苦地带过来,现在都堆在一个很显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