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里的世界(1 / 2)

说到棋盘,很多人可能都要做会心一笑:不管什么材料,只要它是正方形,刻上纵横一十九条线,立刻就是一块马上能在上面对弈的棋盘。如此明白的事情,难道还能编出什么稀奇的故事?

是的,我要说的正是这样——一块在我们眼中再平常不过的棋盘,是大千世界,是浩瀚宇宙,是我们拨开时空迷雾之后的一种顿悟,是顿悟之后的一种敬畏,是敬畏之后的一种感动……

那么,棋盘是如何产生的?我们现在看到的棋盘,是那时的棋盘吗?如果不是,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它又是怎样发展演变的呢?说到这里,就不能不说到这三个关键词:《孙子算经》、唐僧西天取经以及《梦溪笔谈》。

这三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件,怎么能扯到一块去呢?

先说《孙子算经》。这本收录於《隋书》的专着,作者是否孙子,在历史上早已吵得一塌糊涂,我们不是考据家,最好含笑袖手且作壁上观。我们看重的是,这本最早被周朝人甄鸾记载的专着,可是再清楚不过地这样写道:“今有棋局一十九道,问用棋几何?答曰:三百六十一。术曰:置一十九道,自相乘之,即得。”

这不经意的寥寥数语,对整个围棋的历史可是了不得的一笔浓墨重彩。

首先,它明确地告诉我们,从那时起、至少不会晚於甄鸾目光所及的时代,我们民族的瑰宝围棋已经成熟地发展到了纵横十九道的层级;

其次,它目光如炬地将围棋作为教案写入必须要解释的一个问题,因此也从一个侧面告诉了我们,围棋是什么,围棋不是什么;

最后,它老老实实地以“用棋几何?答曰:三百六十一”的口吻给出了一个关於围棋的完整计算公式,然后幸灾乐祸地告诉我们:“置一十九道,自相乘之,即得。”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我们当然不会用“三百六十一”去简单地乘以“一十九道”。这完全可能就是周朝人甄鸾的一笔糊涂帐。因为在此之前,魏人邯郸淳在他的《艺经》中已经说过:“棋局纵横各十七道,合二百八十九道,白、黑棋子各一百五十枚。”1954年在河北“望都东汉墓”考古发现的围棋盘,其纵横数正是十七道,也是迄今为止我们所能见到的出土年代最为久远的围棋盘实物。这就是说,在周朝之前的我们,无一例外地都是在十七道、十五道甚至十三道棋盘上进行对弈的。这时,我们很自然地忍不住就要发出这样一个感叹:那时的围棋盘,何其小也!

没错,这是不容篡改的史实。即使今天,在围棋教室或者我们教诲一个围棋初学者,最佳的选择就是给他一个十七道、十五道甚至十三道的棋盘。因为就棋道而言,十九道棋盘不仅对初学者、就是对我们来说,都是除了太大,还是太大。

那么,它到底“大”在哪里?

沈括於是在他着名的《梦溪笔谈》中这样说道:“唐僧一行,曾算棋局都数,凡若干局尽之。”综观《西游记》字里行间,唐僧何时、何地与人曾经对弈?当然,我们不能臆测真实的唐僧未尝不知道围棋,但真实的史料至少到目前为止,唐僧的确与围棋没有一点的历史瓜葛。偌大的一部巨着《西游记》,居然连一点围棋的影子都没有,或许,这就是沈括、也是我们所迷惑的吧?

因此,沈括不无冲疑地继续写道:“予尝思之,此固易耳。但数多,非世间名数可能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