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美挑眉说道:“前辈不该有此一问。”
古寒月淡然说道:“别管该不该,答我问话!”
金子美道:“为师仇,该值得!”
古寒月道:“死也有重於泰山,轻於鸿毛之分!”
金子美道:“为报师仇而死,该不会轻如鸿毛!”
古寒月冷然说道:“仇报了么?”
金子美挣了挣,刚待张口。
古寒月嗔目叱道:“徒逞匹夫血气之蝗臂挡车,以卵击石,你五人可以死,试问,郝老二之仇要谁去报?难不成这值得?这重如泰山?郝老二是怎么教你的?”
金子美煞白的一张脸,涨得通红,低下头去,机伶寒颤,通体冷汗涔涔而下。
但,旋即,他猛然抬头,圆睁星目,高挑双眉,道:“再谢前辈棒喝,前辈是要……”
古寒月截口说道:“古驼子劝你一句话,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莫轻举妄动,徒令武老大跟郝老二含恨九泉,永难瞩目!”
金子美唇边抽搐,肃然躬身。
古寒月没再多说,目光落在双残屍体之上,又投向郝百通灵柩,鬓发微张身形颤动,一叹道:“驼子走了,好好对待池家兄弟,最好把他俩跟师父埋在一起,世上知交,泉下鬼友,也好做个伴儿!”
金子美再次躬身,抬起头时,古寒月那魁伟高大、隐隐慑人的身影,已然不见。
他呆呆楞立,双唇翕动,但没出一丝声息,须臾,他突然一声悲叹,缓缓地又低下了头。
之后,埋剑堡接着发生了两件事——
不知由何处冒起一条火舌,未出片刻工夫,偌大一座埋剑堡成了一片火海,烟焰烛天,声势惊人!
起先,犹可见那树丛浓荫之中,亭、台,楼、榭,飞檐狼牙,可是没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同时,在那埋剑堡后山之上,多了三块黄土,三座新坟,没墓碑,墓前是三块青石。
青石上,各有—行字迹,龙飞凤舞,铁划银钩,也没有香烛,只插了几段柳枝。
背着三座新坟,面对火势熊熊烧红了半边天的埋剑堡,神色木然地站着五人,是金子美五师兄弟。
这五师兄弟皆是一身白衣,除腰际各悬一口长剑外,身上,别无长物,没行李,也没包袱。
好半天之后,五师兄弟始以金子美为首,缓缓转身,黯然离去。
这五师兄弟身影方逝,那十余丈外,一片苍苍树海之中,转出了一个人,这个人胁下,还挟着另一个人。竟是那铁面神驼古寒月,与昏迷中的穷神柳悟非!十余丈距离,何消转瞬?
古寒月到了三座新坟之前,砰然一声,丢下了柳悟非,然后曲膝长拜,一拜而起,巨目圆睁,热泪两行,铁面抽搐,口中喃喃,不知他在说些什么。语毕,木然愣立,一动不动。
半晌,突然抬掌,虚空拍向地上柳悟非,柳悟非应掌而醒,老眼投处,霍然色变,翻身要扑。
古寒月长眉一挑,倏扬沉喝:“化子,站住,这儿不是打架的地方!”
柳悟非一震停身。
古寒月冷然一指坟前,道:“化子,跪下,先见见老朋友!”
柳悟非目光一掠,脸色再变,要跪,但突然须发暴张:“驼子,该跪的是你!”
古寒月道:“驼子我拜过了!”
柳悟非道:“我化子没看见!”
古寒月道:“我没那么好心情骗你,这瞒不了他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