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想笑,但他没有笑,因为黑衣人儿那肃穆的态度与语气,感染了他,同时,人家说的是实情,乌良就是个绝佳例证,并不是空口说大话,一个桀骜不驯,凶残成性的黑煞神,到她手中,她能轻而易举地使之点头。
他沉默了一下,道:“那么,阁下又管的是什么人的闲事?”
黑衣人儿答得也妙:“有药可敦的,我管,病入膏肓的,我想管管不了!”
话,浅显,但却隐含禅机,发人深省。
看来,此女非常人!
黑衣少年目中异彩闪动,道:“你以为乌良有药可救?”
黑衣人儿道:“事实上,我救了他,他也接了我的药!”
黑衣少年唇边浮现一丝冰冷笑意,道:“那是在这金陵第—楼上!”
黑衣人儿道:“无论何处,阁下何不拭目以待?”
黑衣少年挑了挑眉,道:“这可也是因为他正在痛苦呻吟,力穷挣扎中!”
黑衣人儿道:“投药教人就是要在这个时候,难不成要在人没病的时候,或非等到他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时才下药么?”
黑衣少年脸一红,哑了口,半晌方道:“你很会说话……”
“这无关会不会说话!”黑衣人儿截口说道:“真理由来胜过雄辩!”
黑衣少年笑了笑,道:“莽莽江湖我没听说过何时出了一位巾帼英雄,也从未见过,有阁下这么一位高人一筹、愧煞须眉的人物!”
黑衣人儿淡淡笑道:“那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要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卫公道,行侠义,不一定非声名赫赫不可,默默无闻的埋头去做,那才更显得崇高!”
不错,这是理,能令人肃然起敬!
黑衣少年不禁微微动容,目光中异采闪烁,凝注那无限美好的背影良久,方始又发话道:“姑娘,我尚未请教……”
请教什么,他没说出口。
其实,他无须说,黑衣人儿她冰雪聪明,玲珑剔透:“从现在起,阁下只要知道武林中有这么一个人,在这金陵第一楼头,曾见过这么一个人,就够了!”
显然,姑娘她不愿说。
黑衣少年他有点窘,沉默了一下,道:“那么,姑娘的师承……”
黑衣人儿截了口,道:“萍水相逢,稍聚即散,片刻之后,你东我西,再相逢时,恐怕就成了陌生路人,阁下何必问得那么清楚!”
人家仍是不愿透露。
黑衣少年更窘了,有些话,他想说,但却唯恐交浅言深,唐突佳人,沉默之中,向着那无限美好的背影带着些令人难以言喻,也难以意会的神色投了最后一瞥,头~低,举步下楼。
刚走了两步,背后,突又响起黑衣人儿那无限甜美的话声:“要走了?”
黑衣少年倏然止步,转过了身,这回他又能看到黑衣人儿的正面,这回,黑衣人儿也不再闪躲,毫不回避地,将娇靥迎向那双灼热目光!黑衣少年心弦颤动,觉得有点晕眩,连忙垂下了目光,微微地低下了头。
他有这么一种感觉,黑衣人儿那一双目光,圣洁、清澈、深邃,还带些檩人的冰冷,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柔和。
那一双目光中所包含的东西,令他无法理解,不过,他明白,只要一经接触,便有面对艳阳,不敢逼视之感。
上刀山,下油锅,进龙潭,入虎穴,他能面不改色,从不知一个怕字,而面对这双目光,他竟难禁怯怯不安。
他似乎明白,又好像迷茫,那不是怕,而是……
是什么,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半晌,才轻轻地答了一句:“是的!”
黑衣人儿倒蒋落大方,毫无忸怩女儿态,可是,天知道她心灵深处的感受,笑了笑,笑得柔婉:“阁下就这么走了?”
黑衣少年一怔,随即会了意,可不是真明白,红着脸,窘迫拱手,木讷忸怩,与先前那煞气四溢、威风八面的情形,简直判若两人:“我告辞了!”
他以为人家是怪他缺礼,话落,又要转身。
适时,黑衣人儿皱着黛眉笑了:“彼此都非世俗儿女,我可没那么小气,别杷我看得那么俗不可耐,我可不喜欢这些俗礼!”
敢情,不是那么回事儿!
黑衣少年又复一怔,脸更红,抬眼投注,神色惑然:“那么,姑娘是……”
黑衣少年心中一震,没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