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四
褚一飞神色大变,老眼瞪得老大,只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白发老妇人淡淡一笑,道:“褚老儿,如今我老婆子师妹的那句话,怎么说?”
褚一飞略一冲疑,脸色一整,道:“这位姑娘既是前辈师妹,又是她老人家的高足,那句话,褚一飞二人不敢不信,无如……”顿了顿,住口不言!
白发老妇人倏然一笑,道:“褚老儿,有话只管说,我老婆子已不是昔年那种不讲理的性情,万事都求一个‘理’字,说吧!”
褚一飞道:“多谢前辈,那点就是武老大兄弟胸前所现慕容继承那独门掌印,颇令褚一飞二人及朋友们难解!”
白发老妇人道:“那不难解释,是另一个擅使此种掌力之人,暗中下的毒手!”
她这说法跟古寒月的说法不谋而合。
褚一飞道:“褚一飞二人虽然相信,但却难以向朋友们交待!”
白发老妇人笑了,目中神光闪动,道:“褚老儿,你是向我老婆子要证据?”
褚一飞老脸一红,连忙欠身陪笑:“褚一飞不敢,事实上……”
白发老妇人截口笑道:“褚老儿,你是越老越油了,这位呼延娃儿的词锋,我老婆子适才已见识过,如今看来,他还不如你……”
褚一飞老脸红透了耳根,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白发老妇人顿了顿,脸色忽整,接道:“这样吧,你几个给我老婆子师姐妹半年时间,半年之内,我老婆子师姐妹倘若找不出明确证据,我老婆子师姐妹便立即撒手不管,任凭你几个向慕容少侠寻仇,如何?”
褚一飞尽管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他却不敢不点头,略一冲疑,立刻欠身说道:“既有前辈做主,褚一飞等敢不从命,自当恭候半年!”
白发老妇人展颜一笑,道:“那我老婆子先谢谢了,不过……”
寿眉微轩,接道:“我老婆子还有一句话要说在前头,半年之内,你几个不许再向慕容少挟寻仇,要不然,那是你几个自找杀身之祸不说,便是我老婆子也要翻脸无情,到那时候,你几个可别怪我老婆子不顾故人情面!”
她说得轻松,褚一飞可为之神情一檩,忙道:“前辈放心,褚一飞几个一定遵命就是!”
白发老妇人笑道:“那就好,我老婆子总算暂时了却—桩心事,褚老儿,这儿没你两个的事了,请吧!”
她竟下了逐客令了!
褚一飞哪敢有半点不悦,连声称是,与呼延灼双双施礼告辞而去。
如今,这清凉月色下,这荒郊旷野中,就剩下慕容继承、黑衣人儿,与那来头极大的白发老妇人。
慕容继承此时心中的感受,真难过极了!
要向他报仇的人救了他,然后才要仗技报仇,此其一也!
而当那要向他报仇之人要向他伸手时,这种非流血不可解决的事,却被两个女人家轻而易举,只凭只字片言地给挡了回去,平白受人惠,此其二也!
有此以上两点,一身傲骨的他,怎不难受?
突然间,白发老妇人开了口,是向着他慕容继承说话:“慕容少侠,人家给了我老婆子半年时间,我老婆子也希望慕容少侠同样地赐以半年时间,这半年中,我老婆子别无企求,只求你慕容少侠以慕容家声为重,以令尊英名为重,找个没人的地方多想想,别再这么糊涂下去,也别再盲目听命於人,闭着眼杀人,要不然你个人福祸事小,慕容大侠的一世英名由此断送事大,言尽於此,望好自为之,我老婆子要告辞了!”
慕容继承自己知道自己是听见了,可是在别人眼中,却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因为他神情木然,俊面煞白,不开口。
白发老妇人可不理会那么多,笑了笑,望向黑衣人儿:“师妹,走吧!”
黑衣人儿有着一份别人难懂的犹豫,没动。
白发老妇人皱了眉,那并不是不悦,又唤了一声:“师妹,忘了上一次的教训?”
黑衣人儿娇靥一红,随即又把它绷紧了,她好不容易轻启檀口,却显得有点没话找话:“慕容继承,我师姐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慕容继承不忍不开口,可又不愿显透内里的懦弱,挑了挑眉,冷冷说道:“我字字听得清晰,怎么样?”
黑衣人儿气得咬牙,嗔声说道:“不怎么样,我要你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