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
慕容岚挑眉笑道:“拿这些泥塑木雕的无知神像出气,我不认为这是罗刹教的威风、罗刹教的煞气,有道是:‘不迁怒,不二过’,你罗刹教如今不但迁怒无辜神像,且视当年僧尼二圣那悲天悯人、上体天心、慈悲为怀的一念不忍为仇,不但不悔悟改过,从此隐於深山重新做人,反而远来中原,复出武林,恃技寻仇,以怨报德,再肇过错,看来,这当今宇内,仍是容不了罗刹一教……”
一番话义正辞严,且挟隐隐慑人之威,听得红衣少女娇庸上神色刹那数变,微微垂下螓首。
慕容岚目中异采一闪,接道:“姑娘,我不为已甚,渎冒神物之事,错末铸成,我也可以一手揽过,我好言奉劝一句,不管你罗刹教复出武林,再现中原是为了什么,现在回头还不算冲,尚若一旦惊动借尼二圣,恐怕……”
红衣少女猛抬螓首,娇靥上的神色,由煞白而转为铁青,妙目中暴射凶残狠毒厉芒,惨笑说道:“你,住口,我罗刹一教忍辱含羞,埋首深山多年,为的就是报仇雪恨,洗耻刷羞,一旦再现武林,重
来中原,岂肯就此善罢,至於什么惊动他两个,那最好不过,我罗刹一教找的就是他两个,怕见怕他两个隐藏不出!”
慕容岚静聆之余,目中威棱连闪,红衣少女话落,他那目中慑人威棱也随之敛去,淡淡一笑,道:“暮鼓晨钟,难惊执迷之人,姑娘,我仁尽义至,言尽於此,容忍也到了最大限度,事关你罗刹—教今后之存亡安危,我还请姑娘三思!”
红衣少女咬牙切齿,厉声说道:“山中无甲子,悠悠十余年,可供我罗刹教考虑的机会多得是,我教今日既现武林,更来中原,也不止三思!”
“好,好,好!”慕容岚仰天长笑,如龙吟,似鹤唳,裂石穿云,直逼长空,红衣少女与白玉臣霍然变色,各退一步。
适时,慕容岚笑声敛住,双眉微挑,目射威棱:“我说过,暮鼓晨钟,难惊执迷之人,事关你罗刹一教之安危存亡,听不听在姑娘……”
忽地眉锋一皱,目注红衣少女,惑然说道:“中原禅门古刹何其之多,你二人为何先来灵隐……”
红衣少女冷然说道:“灵隐寺为江南第一大寺,也为中原着名大佛寺之一,我教当然该由此着手!然后遍及中原各处……”
慕容岚疑容一扫,突地笑道:“姑娘,所幸你没从别处着手,否则我今日便教你在这灵隐古刹中面对神像,跪上百日后再逐出中原……”
红衣少女冷笑说道:“便是圣心老和尚与三音神尼对面,他两个如今也不敢说这种大话,凭你,我只怕更是……”
“该不该稍时便自知!”慕容岚截口笑道:“如今似不必为此事做唇舌上的无谓争辩,你——”
抬手一指白玉臣,接道:“你告诉我,你既入罗刹教,又再来中原干什么?”
白玉臣冷冷说道:“阁下这一问问得似乎太多余了,我白玉臣既入罗刹教,并且再来中原,那自然是要为罗刹教尽一己之力!”
慕容岚淡淡—笑,道:“你的目的,恐怕跟这位姑娘不尽相同吧,我的意思是说,你入罗刹教,除了报雪那所谓的当年仇恨之外,应该另外还有别的目的!”
白玉臣脸色微变,道:“我不懂阁下这话之意!”
慕容岚笑了笑,道,“这恐怕要回头说起,谈谈你那脱离独臂剑客门墙,而改投入罗剃教中,那不得已而又正大光明的苦衷了!”
白玉臣变色说道:“那是我白玉臣的私事,没有告诉任何人的必要,阁下也无权过问,中原武林并非什么人的私产!”
好狂傲的态度,慕容岚不愧好涵养,淡淡笑道:“话是不错,但脱离正途投身魔教,那是你的私事,可是你勾结魔教,要在中原武林掀起血风腥雨,萘毒生灵,那就不能谓之私事了,固然,中原武林不是什么人的私产,但是我忝为中原武林一份子,明知这种事,却不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
白玉臣道:“这么说,阁下是要替那老和尚与老尼姑出头了?”
“老和尚,老尼姑?”慕容岚笑道:“就是郝百通犹在,他也不敢做这种称呼,你不愧是郝百通的好徒弟,郝百通有你这种大胆狂妄的徒弟他泉下也该含笑瞑目了,对於你这种不知好歹的人,我没有什么话说,你也不必避实而就虚,今天我不但是要替僧尼二圣出头,而且还要伸手管管你勾结魔教以报那不成为仇的私仇,我告诉你,慕容继承他没有杀害你的师父,也不是你的仇人,这种糊涂事,我是管定了,你看着办吧!”
那前半段话儿,听得白玉臣目射凶暴,神色凄厉,眉挑杀机,那后半段话儿,却听得白玉臣惊诧欲绝,心惊胆颤,慕容岚话声一落,他立即厉声叫道:“你,你,你究竟是何人……”
慕容岚一笑说道:“倘若你仍是郝百通的徒弟,我也许愿意奉告,对如今的你,我只是殷适仁,别的,你不配问!”
白玉臣目中绿芒一闪,厉笑说道:“原来阁下是不露相的高人,三字姓名也假而不真,看来我是走眼了,那么,你阁下看看我配不配问!”
单掌一抛,隔空抓向慕容岚,手法之诡异,为中原武林所罕见,而且阴风刺骨,劲气嘶嘶,凌厉霸道已极。
慕容岚淡然一笑说道:“别仗着肤浅的九幽心法在中原武林逞强,也别以为中原武林没人,那显得班门弄斧,太不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