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三
眼看情势危急,不是敌手,车辕上锦袍老者突扬厉喝:“慕容岚,你等住手!”
慕容岚闻声挥手抽身,抬眼问道:“你阁下有什么话说?”
锦袍老者瘦脸铁青,须发俱张,神态狰狞怕人,道:“你说过的话,如今可还算数?”
慕容岚道:“你是指留马车,放你等走路?”
锦袍老者目中厉芒一闪,毅然点头:“不错!”
慕容岚道:“你如今怎么肯了?”
锦袍老者身形倏泛轻颤,哑声说道:“明知不敌,多战不过多添伤亡,到头来马车仍被你等夺去,不若知机收兵,保留元气!”
慕容岚道:“好话,罗刹教何时也发慈悲软心肠,倘若我等不故,只怕你是非赶尽杀绝不可!”
锦袍老者目中飞闪凶芒,狞声说道:“罗刹教做事一向如此,那是自然,恨只恨白老有事他去,不然……事已至今,夫复何言……”
既颓伤,又恼恨,言下大有倘若白摩天在,慕容岚等人必难讨得好去,必遭挫败不可之意。
慕容岚笑了笑,道:“就此留下马车,难道你不怕森严教规?”
锦袍老者道:“那是我的事,不劳操心,再说我已尽心尽力,是不可再战,并不是有余力而不战!”
慕容岚道:“我不以为你们那教主会对你这理由有所同情、有所宽恕!”
锦袍老者机伶暴颤道:“那是我的事,也不用你操心,只问你算不算数?”
慕容岚毅然挑眉说道:“你有宁人心,我何能无息事意?算数!”
锦袍老者目中奇光—闪,霍地站起,挥手喝道:“带着伤者,你们走!”
喝声震入耳,只是二十名男女黄衣剑手听若无闻,无一人动。
锦袍老者变色喝道:“老夫奉教主之命押车带队,你们敢不遵命?”
二十名男女黄衣剑手身形一震,垂下头去。
锦袍老者突然一叹,无力挥手,黯然说道:“你们走吧,事自有老夫这押车带队的担待,你们若是明白人,都该为本教保留一丝元气!”
二十名男女剑手互望一眼,突地转身,向着车辕上锦袍老者一躬身,长剑归鞘,然后扶起伤者,疾掠而去。
而,锦袍老者站在车辕,眼望一干黄衣剑手远去,却没动,慕容岚望了他一眼,道:“你为什么不走?”
锦袍老者双目呆呆凝住远方道:“等他们走远之后,我自然会走的!”
说话之间,一干黄衣剑手已然远去了,锦袍老者突然仰天悲啸,腾身而起,直上半空。
但,不知怎地,他忽如断线风筝,飞坠而下,砰然一声摔落十余丈外,四肢横伸,寂伏不动。
诸人心头猛震,齐齐色变,慕容岚更是动容叹道:“料不到罗刹教中还有如此忠义之人,看来是咱们害了他。”
诸人个个低头,默然不语。
片刻过后,慕容岚陡挑双眉,闪身扑近马车。手臂一探,便要去掀车帘,忽听古寒月喝道:“恩主且慢,容老奴先为恩主一探!”
慕容岚一震抽身飘退,适时,古寒月巨掌虚空微扬,插在车辕上的那根长鞭已倒飞人手。
古寒月接鞭在手,单臂凝功,长鞭笔直,向着那密遮车帘一插一挑,车帘立被掀起。
车帘一起,马车内景象立现眼前,只看得人人挑眉,个个愤慨,可也着实地松下一口气,放了一颗心!马车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虽静卧不动,虽个个向内,但由那衣着看,是呼延灼和褚一飞等人无疑。
古寒月神情激动,手一松,马鞭坠地,便要登车。
慕容岚陡然变色大喝:“古大哥,近不得,都退!”单掌一扬,向着古寒月击了过去,古寒月猝不及防,一个身形硬被震出数步,他借势腾身,倒射而出数丈外。
上官兰等也知有异,跟着飘身疾退。
他几人这里刚退,只听轰然一声震天大响,马车突爆,四分五裂,血肉横飞,碎木擞扬,直出数丈。
转眼间一切静上,再看时,马车已然粉碎,只剩了四个轮子,套车的两匹马也被炸的血肉模糊,倒卧一旁,惨不忍睹,其他的,满地碎木破布,血渍肉块,狼借一片,令人触目惊心,毛骨悚然,不寒而粟。
这突然的变故太以惊人,刹时间,除了慕容岚玉面煞白,双目喷火,尚未失神外,其他几人立被震住。
好半天才定过神来,古寒月他惊破了心,吓破了胆,满脸悲愤,痛不欲生,忘了他自己的犹存余悸,一声凄厉悲呼,往那堆堆模糊血肉上便扑。
慕窖岚眼明手快,硬生生地一把把他抱住,轻喝说道:“古大哥,收心定神,那是马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