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听闻这句话,心中有着无数思虑流转,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自己的定计终归并非完全,此刻竟然出现了纰漏。
主要是苏幕遮也不曾想到,自己混入具罗城之内,之前的进展会这样的顺利,发展到了这样的程度,竟然被卢绪明一句话给捅破了自己的身份!
心中有着无数解决的方式涌现,又在瞬息之间被苏幕遮自己推翻。
苏幕遮想到最后,似乎除了出手对战一番,然后逃命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了。
正准备开口诡辩,为当前的局势争取一些时间,而后在看事态的发展行事的时候,连苏幕遮都没有想到,最先开口的竟然是一智佛子。
“魔孽!安敢如此污蔑元悠真人!阿弥陀佛,贫僧倒也是头一次听闻,修行《葵水素心经》的真人,也会是魔宗弟子?无稽之谈!”
一智佛子声色严厉,即便是苏幕遮都有些呆愣。
他……真的相信了……
苏幕遮自从进入具罗城之内的种种事情,都有着自己的算计,本以为随着卢绪明的开口,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但苏幕遮终归修行的时日不多,纵然十多年的修行,依旧只是一个刚刚踏上修行的年轻人。
人心二字,不是简简单单十几年的阅历,便能够完全理解的。
苏幕遮少算的不是自己身份暴露之后的麻烦,苏幕遮真正少算进去的,是人心!
自他进城,一直到坐上高台,宣讲《素心经》的筑基秘密,自始至终,苏幕遮摆出来的,都是一副道门玄阳宗高徒的姿态,尤其是对於《素心经》筑基境界的辛秘,在苏幕遮看来没有什么,无非是前生的经历,甚至对於如今转修魔道起不到什么样的作用。
但是对於一智佛子他们而言,却截然不同,苏幕遮相当於将一条完整的筑基之路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纵然这条路他们不会走,但是天下诸法归宗,不管修行什么样的功法,都是为了筑基,都是为了晋升更高的境界。
更所谓当局者迷,若用换一种说法,便是“见知之障”,自身在道途之中,便难免被其余纷乱之事迷惑道心,无法见证这条道途的方向和终端。
苏幕遮讲述《葵水素心经》并非是指点他们修行这门功法,而是通过另外一条道路,告诉他们,方向在哪里!自己道路的前途是什么!
虽然是论道,但是严格说来,一智佛子所修功法乃是弥陀禅宗的秘传,法不传六耳,无法告知苏幕遮。
今日一场法会,说是论法,实则是苏幕遮在指点众人!
这边是因果。
苏幕遮可以不在乎这份因果,但是一智佛子不能不在乎!
况且……换做是另一个人,一个是为了帮助正道同门出一份力量,毅然决然杀入佛土的道门真人,一位是侵袭佛土,无恶不作的魔修,这两人的话,若是出现矛盾,相信谁的话几乎不用去想。
这一层人心,以苏幕遮的阅历,尚且无法揣测到,只是在一智佛子摆明态度之后,苏幕遮才对此有所领悟而已。
修行的种种阅历增长,都绝非是一朝一夕之事。
好在今日没有彻底坏了自己的谋划。
听到佛子这样说,卢绪明几乎气的要吐血。
分明杀子仇人便在眼前,却身穿道袍,恍若正道门人,一旁更有这些秃驴在维护,这让卢绪明如何不怒?如何不气?
“罢了,杀了你们,再杀他也无妨!且看本座以冥尺量天!”
卢绪明声色凄厉,
倒是让佛子终於正视面前的筑基魔修。 “冥尺?看来是南域卢家之人,贫僧便见识一二传闻之中的《冥尺量天功》吧!”
一智负手而立,若非佛修,当真衣袂偏偏,恍若浊世公子。
“哼!你可有命看?”
也不再多废话,卢绪明手中长剑恍若被玄石包裹,漆黑无比,却又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朝着面前的一智佛子斩去。
不仅仅是卢绪明,一旁的道侣,还有身后的两位筑基真人,皆是如同卢绪明一般,施展出了卢家家传《冥尺量天功》。
苏幕遮远远的看着,不多时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卢家传承的功法,竟然与风水之道有着些许关联,甚至苏幕遮从中看出了些许阵法的痕迹,四人的身法,不管如何辗转腾挪,都不曾脱出九宫之列,难怪当初这几人,能够在路途之中,以阵法困住苏幕遮。
冥尺量天功……
苏幕遮默默念着功法,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门风水之道。
九九八十一步量天尺!
曾经苏幕遮以此法,察觉出了阵法的存在,若非身后有筑基真人出手,自己当时便可以逃脱出阵法的范围。
当初苏幕遮只是以为自己是凭借着风水之道的传承,才得以挣脱的,如今看来,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这与九宫息息相关的身法,苏幕遮一边看着,一边将所在绣袍之中的左手伸出,依旧以三指上的九点作为九宫,不断的推演,却发现,虽然有些似是而非,却与九九八十一步量天尺极其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