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仲孙双成方自惊觉,她便已冷冷轻喝道:“春兰、秋菊你二人还不与我快进来!”
仲孙双成虽已听出帘外有人,但却未听出是二婢之声。
方一愕间,二婢已自手捧银壶,掀帘而人。
四国微红,粉面上泪痕宛然,显似已哭泣甚久。
两颗螓首微垂,疾步走至玉几前将银壶放下,然后又缓缓退至一旁,默默无语,一副楚楚可怜神态。
路雁娇靥上顿时布上一层寒霜,轻微喝道:“过来!”
二婢互相对望一眼,粉面上陡地升起一片愤然神色,疾步走至路雁面前,两张小嘴闭得紧紧地,四目平视,不言不语。
路雁见状倏感一愕,暗忖道:我平日待这两个丫头情逾姐妹,虽然娇纵惯了,但是她们对我一向敬畏异常,不敢有丝毫抗命,今夜却为何如此神色?这是前所未有的呀!嗯!是了!
忖至此,面上寒霜更浓,双眉一挑,冷冷说道:“你二人敢是对我适才责骂你们失手摔落银壶而感到委屈不服么?”
此言一出,连旁坐正感不解的仲孙双成也自双眉一蹙,暗暗忖道:嗯!对了,雁妹妹也太娇惯她们了!
心中虽如此想,但自己究竟是外人,自不便说些什么。
但瞬间,仲孙双成与路雁的想法被推翻了。
二婢粉面上虽然仍是绷得紧紧地,但是嘴角上已微起一阵抽搐,四只妙目中也自泪光隐现,各自摇摇头,仍是不说一句话。
这情形,看得路雁与仲孙双成更是大惑不解,诧异万分。
尤其是路雁,她心中除了诧异不解以外更多着一层着急。
一急之下,虎地站起娇躯,美目圆睁,黛眉倒挑,指着二婢桥喝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啦?说话呀!难道要我给你们跪下不成!”
仲孙双成先以为路雁会一怒出手,责打二婢,心中一紧,也忙不迭地一跃下床,准备上前劝解。
一听此言,心中虽不似先前紧张,但仍是放心不下,只得站在那里,静观二婢反应。
半晌,二婢又互相对望了一眼,春兰方自妙目中泪光潜然,缓缓说道:“婢子等追随姑娘身侧多年,姑娘不以婢子等卑贱,一向待婢子等情逾姐妹,从未加呵责,此恩此德,婢子等虽粉身碎骨不足以报,姑娘就是现在命婢子等蹈汤赴火,婢子等也万死不辞,绝无怨言,怎会对姑娘责骂表示委屈不服?”
仲孙双成一旁听得不禁心折,惊然动容,暗暗道声:惭愧!
路雁一个娇躯也自激动的微起一阵轻颤,瞬间却又强自镇定,面色稍霁地问道:“那你二人今夜为何以这种神态对我?”
春兰嘴角上倏又掠过一阵轻微抽搐,突然银牙一咬,一字一句的恨声道:“本来姑娘每次回来均是高高兴兴的与婢子等有说有笑,姑娘欢愉,婢子等也自高兴,不想姑娘这次救大姑娘回来后,一直显得落落寡欢,忧心忡忡,愁聚眉峰,婢子等暗中也曾大胆妄测;不想侥幸言中,姑娘是为情苦,心病罔药,眼见姑娘如此,婢子等哪得不悲痛欲绝?适才曾在帘外窃听姑娘与大姑娘谈话良久,伤心之余,不禁悲从中来,致被姑娘觉察,姑娘若要问为何这般神色,那就是心中暗为姑娘不平,以姑娘这种绝代姿色,文才武功,绝无仅有,柳寒能蒙姑娘青睐已是万分殊荣,不知感恩。犹敢狂妄自大,婢子等适才已商决,那柳寒今后若是好好对待姑娘便罢!如若不然,婢子等虽不敏,也要溅血五步,誓诛此负心郎。”
“住口!”
路雁一听春兰最后竟言出无状,怒喝一声截住她话声。
盛怒之下,玉手一扬,一掌劈下。
春兰神色木然,瞑目待毙。
仲孙双成睹状大骇,救援不及,不由失声呼道:“妹妹!”
“姑娘!”秋菊吓得心胆欲裂,悲声狂呼。
两声呼叫入耳,路雁陡感心中一软,一只右掌倏地无力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