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烟依然是浑然不觉。
由这身材瘦削的黑衣蒙面人一身装束看来,他必是地幽帮中人无疑,既是地幽帮徒众他断不会面对仇敌掌至半途而突发善心不忍下手。
这么,这却是为何?
就在柳含烟全神贯注前方黑暗中,缓步前进的不到十丈中,他已五度濒临死亡边缘而浑然不觉。
柳含烟正行走间,倏然驻足,身后黑衣蒙面人似感一惊,鬼魁般闪人石壁凹处。
柳含烟对身后虽仍浑然不觉,但此刻他却警觉前面黑暗中又有异状。
他这次不是听到了呼吸声,而是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轻微呻吟。
这呻吟似发自濒死人之口,柳含烟以为这必是适才隐身暗处暴起偷袭,被自己一掌震伤逃逸那人,逃至不适,伤重不支倒地所发。
心中一喜,方待赶往察看,走出两步,突然心中一动,倏又驻足不前。
他暗忖:对方既有一人在甬道中隐身,如果说有心置自己於死地,那么此刻这长不知几许的黑暗而道中,隐身暗处者,必不只此一人,既有同伴,眼见自己人身负重伤,岂有不早已救走而令其倒地辗转呻吟之理?地幽帮阴狠毒辣,手法卑鄙,说不定又有什么阴谋毒计隐於其中,黑暗中敌暗我明,倒是谨慎些才对。
忖至此,心中戒意顿生,强忍一股冲动,伫立不前,静观变化。
身后三丈内身材瘦小黑衣蒙面人鬼魅般又悄然闪出,一步一步地缓缓趋近柳含烟。
双方距离近似一步,黑衣蒙面人目中凶芒也跟着盛似一分。
呻吟之声在前方两道黑暗中仍是断续地传入柳含烟耳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距离,一尺一寸地缩短!
已不到两丈,黑衣蒙面人目中凶芒厉射,双臂齐举,扬掌就待拍出。
柳含烟身形微微一动,黑衣蒙面人硬生生地闪电收招,隐入石壁。
呻吟之声不断入耳,柳含烟越是按捺,心中冲动越是涨增。
终於,他捺不住心中澎湃狂涛般冲动,暗一咬牙,毅然迈步向前。
他甘冒奇险,而不愿再失去这唯一的线索。
一丈外,目力所及,地上赫然倒卧着一一名黑衣蒙面人。
这倒卧在地的黑衣蒙面人,背部向上,面地趴俯,口中呻吟不断,但是声音已逐渐微弱,显然已是命在须臾,离死不远。
柳含烟心中一急,顿忘此刻身处险境,闪身抢前,俯身疾探右掌,抵在黑衣蒙人背后命门穴上,暗运真气,输入对方体内,拟延续对方片刻生命,问明地幽帮总舵分舵所在。
哪知他不运真气还好,一运真气,对方在灯尽油枯之际,反而加速其死,微哼一声,便告毙命。
柳含烟不预有此,失望愤怒之余,方要站直身形。
蓦地,黝黑两道深处传来一阵狼嚎鬼哭般的得意狞笑,笑声一落,一个极其冷酷的声音发话道:“小子,你身入罗网,老夫在此已恭候多时,还不束手就缚!”
柳含烟倏地一惊,站直身形,向着两道深处冷然发话道:“少爷当是哪来的野狗在此狂吠,原来是你崔陵老鬼,败军之将,犹敢在少爷面前口出狂言,老鬼真可谓皮厚三尺,而不知耻为何物也!”
甬道深处冷酷之声又起:“小狗犹能听出老夫声音,总算记性不错,但是无端侮辱老夫罪不可贷,稍时先断去双臂,再呈冥后发落!”
柳含烟冷冷一笑,道:“你那狗叫般话声就是再难听些少爷也认得出,龟缩暗处徒逞口舌算得什么英雄好汉,崔陵,有胆站出来与少爷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