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化子胖脸上掠讨一丝异容,目中神光炯炯凝注柳含烟片刻,突然沉声问道。“娃儿,你是何人门下?”
柳含烟心知眼前这位状至邋遢的老叫化是位前辈异人,不便隐瞒,笑容一敛,肃然答道:“家师自号再世生!”
老叫化为之一愕哺哺自语,口中连连低念再世生三字。
柳含烟心中又泛起一丝失望……
须臾,老叫化不经意地向甬道内一瞥,双目神光倏现,脸上惊容又现,脱口呼道,“三星美人蟒!”
回顾柳含烟一眼,讶声说道:“老化子适才还以为是条普通的毒蛇儿,险些错过此一奇珍异宝,娃儿,美人蟒可是你杀死的么?”
柳含烟微一颔首道:“晚辈一时取巧,侥幸至极!”
老叫化双目异采一现即隐,沉声道,“你可知美人蟒身上具有奇珍异宝?”
柳含烟点头说道:“晚辈仅知蟒头。那只独角功能辟除百毒,但却不知割取之法,故未敢贸然行动!”
老叫化怔了一怔道:“割取蟒角还有方法,老叫化倒是首闻,娃儿,你听谁说的?”
柳含烟道:“晚辈适才曾听崔陵提及!”
老叫化突然扬起一阵大笑,笑声一落,道:“娃儿,你上了那魔崽子的当啦,割取蟒角,只须将齐根削掉即可,哪有什么法儿!”
柳含烟心中倏地升起一种被欺骗的愤怒,面上赧然,沉默不语。
老叫化脸色一整,庄容接道:“娃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独那只蟒角功能辟除百毒,列为罕世奇珍,即连那蟒身片片鳞甲,亦是数千异宝,如能别具匠心,制成一件护穴宝衣,暗置衣内,一般寻常兵刃休想动它分毫,若非老叫化无意碰上,岂不让两个魔崽子唾手得去?”
柳含烟心内暗感惭愧,面上却淡淡一笑,道:“奇珍异宝,唯有德者方能居之,前辈侠驾过此,想必有缘,晚辈愿为前辈服其劳!”
老叫化又是一阵愕然,双目神光湛湛,凝注柳含烟片刻,不禁暗叹道:不说此子质材奇佳功力莫测,只此身临人人欲得之奇珍异宝而能不苟一件,即非常人能及,非名师不足出此高徒,怎地“再世生”三字却极为陌生?
脸色一庄,肃然说道:“事有本末,物有先后,娃儿先我来此,又是屠蟒之人,足见福缘深厚更较我甚,老叫化不愿掠人之美!’
柳含烟闻言,心中暗暗折服,更坚定赠宝之心,心知此老风尘异人不耐俗套,勉强不得,略一思忖已有所得,微微一笑说道;“俗语说“见者有分’,晚辈无能,侥幸屠蟒,但仅知独角为一罕世奇珍,那片片鳞甲却是前辈发现,‘事有本末,物有先后’,晚辈知独角於前,前辈见鳞甲於后,如前辈不欲兼得,则后者为前辈所有,该是理所当然!”
老叫化闻言,不禁愕然,更是无言以对,怔了一怔之后,满腮虯髯的大嘴一张,方要再次推拒。
柳含烟观色知意,面色一肃,忙道:“前辈风尘异人,虽不需此物,但亦可留赠有缘,适才前辈曾云不喜俗套,若再推却,岂不便落俗套?奇珍异宝如沧恶人之手,毋宁平添罪孽,前辈若是不要,晚辈亦不甚重视,不妨任其留此,以待有缘……”
话犹未完,老叫化已自须发皆张,急声怪叫道:“娃儿,这如何使得!”
柳含烟微微一笑,道:“如果使不得,敢请前辈与晚辈秋色平分,各得一件!”
此言一出,老叫化顿时为之语结,双目神光凝注柳含烟半晌,喟然一叹,口吻微显激动地说道:“老叫化向不受人好处,如今遇上你这娃儿却让老叫化顿感为难,不忍坚拒,也罢,鳞甲异宝老叫化收下啦!”
柳含烟知他所言非虚,越是这般风尘异人,性情越是放荡不羁,但却是滴水必报,故而绝不轻易受人好处,好在自己只是旨在赠物,并无其他企求,也不便再说些什么,只是淡淡一笑,接道:“既是如此,前辈且请稍候,容晚辈代劳如何?”
老叫化如蝟白头微微一摇,怪眼一眨,笑道:“不必,不必,老叫化骨头不老,尚能动得,你我同时动手好啦!”
也不等柳含烟答话,大踏步地走下石阶,径往蟒屍旁走去。
柳含烟望着这位风尘异人矮胖背影,摇头一笑,也自下阶向蟒首走去。
就在此际一个白衣书生,步履匆忙地正从能道上掠过,入目三排木偶般黑衣人倏然止步。
“且慢!”老叫化一声断喝,柳含烟愕然止步,甬道上那个白衣书生更自一惊,身形突然伏下。
“娃儿,美人蟒身死毒存,轻沾不得,老化子这里有避毒灵丹,给你一颗用用!”
说着,就要探手入怀,摸索灵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