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五
柳含烟倏然心中一动,疑窦顿生,不答反问地道:“小弟面罩人皮面具,又是如此夤夜,这等地方,蓝兄怎地一眼便已认出小弟就是柳含烟?”
蓝九卿脸色一变,随即展颜笑道:“小弟自昔日无知,蒙柳见教训后,回山们心自问,深感惭愧万分,自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柳兄音容,绝世风标,潇洒气度更是深镌小弟脑中,此次下山即为寻访柳兄而来,此时此地,虽然夤夜,目睹柳兄身影,兴奋之余,情不自禁,自然脱口呼出,是故纵是柳兄脸罩面具,小弟仍能一眼认出!”
说罢,状颇得意地又是一阵轻笑。
柳含烟静静听完蓝九卿一番状颇诚恳的话后,也未暇深思,便暗暗自责道:惭愧!想不到这蓝九卿竟能不计前嫌地曲意和自已结交,似这等超人胸襟。宽宏气度实非一般自命不凡之辈所能及,自己倒应好好结交结交!
一念及此,也不便再提往事,遂自岔开话头苦笑着将自己一番遭遇,对蓝九卿略述一遍。
蓝九卿静听之间,脸色数变,最后颇为愤慨地挑眉说道:“小弟下山之后也曾听得此事,当时小弟即深信正气凛然,彬彬君子若柳兄者,必不会作出此事,必是有人嫁祸江东,小弟愤慨之余,遂也自暗中查访,无奈一连多日未获丝毫蛛丝马迹,想不到这班自命为名门正派的东西竟也如此不明是非,不辨善恶,真是可恶之极。柳兄放心,下次若再碰上这批东西,小弟不才,愿助柳兄将他们一个个尽诛掌下!”
诚恳,义愤溢於言表,看来颇为感人。
他话市说完,柳含烟便自摇手忙道:“不可,不可!蓝兄盛意,小弟心领啦!”
蓝九卿见状甚为讶异地诧声问道:“柳兄,这却是为何,难道……”
柳含烟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摇头苦笑道:“蓝兄请想,小弟已经一误,岂能再误,小弟欲澄清误会,化解纠纷,更不能再使双方误会越来越深,心急血仇,此乃人之常情,小弟……”
话未说完,蓝九卿肃容接道:一柳兄怫家心肠,处处饶人,端的令人敬佩!”
微微一顿,又摇头冷笑说道:“不过,依小弟愚见,这批人连顽石都不如,恐怕不是柳兄委屈忍让,悲天悯人的超人胸襟所能渡化得了的!”
柳含烟闻言庄容说道:“蓝兄不可如此说,小弟一生为人,只求仰不愧於天,俯不作於人,心安理得,余事一概不求!”
蓝九卿面色一变即敛,强笑说道:“柳兄君子正人,顶天立地小弟自愧不如,但……设若这批东西今后一如今夕,对柳兄一味苦苦相逼,柳兄又将如何?”
柳含烟将蓝九卿窘迫神色看在眼勾,犹以为自己出言过於孟浪,心中不由一阵歉然,忙陪笑说道:“小弟心烦缕乱,出言无状,尚请蓝兄原谅无心之罪。”
一顿,喟然一叹,又遭;“设若真的今后如今夕,小弟也少不得与他们周旋一番了!”
蓝九卿面上掠过一丝难为人见的喜容,扬声说道:“事能忍者便须忍,欲忍不能便得战。小弟一向主张如此,不想却与柳兄心意不谋而合,柳兄但请放心,今后激於义愤,小弟誓与柳兄共同进退!”
柳含烟方待婉言拒绝,吃他一句“激於义愤”说得却不便坚拒,只得喟然说道:“蓝见不记前嫌,以德报怨,柳含烟毋任感激,不过,蓝兄也得答应小弟,除非万不得已,小弟一人无法力敌时,万请蓝兄暂勿插手,否则……”
蓝九卿似甚谙柳含烟性情,说一不二,不等他把话说完,便自喜沾沾地点头连道:“答应,答应,小弟绝对遵命,不过柳兄也得允许小弟一个请求,就是除恶务尽,这批东西留之无用,设若小弟获得插手机会,必以重法应敌,柳兄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柳含烟听得心中一震,暗自忖道:此人怎地如此嗜杀?看来日后必难得善……人家一番助我好意,我怎能这样诅咒人家,自己也已经答应他俟机出手,又不便再食言,这如何是好?……对!届时我尽量使他没有机会出手便了!
一念及此,仍自庄容说道:“原则上小弟并无异议,不过但求蓝见出手应敌之间,多念上天好生之德,予人一丝余地才好!”
蓝九卿目中异采一现即隐,一笑点头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