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十二龙坛余下的车队人马也陆续抵达,浩浩荡荡,声威极盛。这几日间,整个江南武林有头有脸的人物络绎聚集,各帮派子弟成群结队,仅十二龙坛到贺之人便已过百,连带附近几个镇子都住得满满当当,大家相互结交,切磋武艺,把酒言欢。如此盛会,江南武林二十年不曾有过。
谢三斧遵照龙寂樾的吩咐,亲自安排十二龙坛的人马入驻天龙门,在各坛主及其亲随中往来奔忙,事事亲力亲为,好不辛苦。只因这十二龙坛彼此间利益纠葛颇为复杂,有些分坛来往密切,坛主甚至结成了儿女亲家,同气连枝,有些却常有摩抆冲突,多是势力之争,也有私人恩怨。谢三斧原本就留心这些人的动向,如今得了龙寂樾嘱托,更丝毫不敢懈怠。
小丝瓜看在眼里,忍不住劝道:“师父,您老人家这两日不眠不休的,可别累坏了身子!这些坛主平日里都得您老人家照顾,听话得紧,您有事儿直接吩咐就行,哪个敢不从,何必这样轮番照应?”
谢三斧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神色肃然:“话不可乱说!咱们都是按掌门令行事,我岂敢有什么吩咐,你小子别胡说八道,给我惹麻烦!”
小丝瓜伸伸舌头,忙作个揖:“师父莫怪,我再不敢了!”又察言观色,陪笑道:“师父日夜与他们在一处,凡有异动,也尽可知晓,定能保掌门大婚无虞。此番师父又立一大功,掌门往后可更离不开师父了!”
谢三斧五指张开,一巴掌呼在他脑袋上:“你个猴儿崽子,再胡说,看老子打烂你的头!”又叹了口气,“你小子是没赶上好时候...想当年老掌门在世时,这起子老家伙哪个敢造次?个个点头哈腰,服服帖帖,让他们干什么便干什么。如今可倒好,一个个欺负到咱们掌门头上,天天行事放荡,不服管束,甚至敢当面顶撞掌门,这还了得?”
小丝瓜揉揉脑袋,悄声道:“师父,我听说上回掌门召见赤龙坛的古坛主,古坛主竟托词不来,掌门又命人去催了两回,终於还是被逼无奈,亲自去往赤龙坛,方才见着了。徒儿猜想,若不是师父也陪同前往,只怕那古坛主还要推脱不见呢!”
谢三斧哼一声:“古柳这小子,忒不识趣。他是仗着他爹的功劳才坐上这个坛主之位,年纪轻轻,竟也不将掌门放在眼里,看老子哪天得空了,好好修理他一番,方是道理!”
小丝瓜闻言,目中更多了敬畏之色,连声感叹:“师父说想当年老掌门在世时如何,徒儿是没福看见了,不过想来,也便是师父这样一番风采吧!”
谢三斧长叹一声:“我哪里能及老掌门之万一!那时候的日子,当真又踏实又畅快...如今么,便只得尽力维持,只盼咱们掌门快快长大,历练有成,让大伙儿真心拜服,方能成就一方霸业!”
小丝瓜点头如捣蒜,对着谢三斧拜了又拜,旁人他不晓得,他自己对师父倒是真心拜服的。
这一日,也是乌惜潺活到现在,最紧张无措的一日。
据说真正紧张的时候,不是事情到来的当天,而是前一天,乌惜潺就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大婚前一天,她的房间里已经堆满了各色绫罗绸缎、各样金银首饰,数十个巨大的箱笼还堆放在庭院中。大红吉服里三层外三层,厚重华丽,此刻正平铺在床上,那些华美的细节,好像在诉说一个女人一生所有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