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卓然吼道:“鬼才要死!给老子闭嘴!”眼见她铁盒中昙花已然不多,立时便保不住她性命,心头又急又气:“滚!老子不想看见你!滚!”
李夜晴眼望远处,又有上百人挥着兵刃,自山坳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援军再不到,他们已撑不过一时三刻。目中热泪盈眶,叫道;“你要是讨厌我,为什么要抱我!为什么要亲我!你说呀!你说呀!”
秦卓然在刀光剑影中微微一愣,想起那天在鹤冠桥下滚滚水流之中,他为助李夜晴呼吸而以唇送气,当下大喝一声:“那是为救你性命,别胡搅蛮缠,快滚!”
李夜晴叫道:“我不管!你亲了我抱了我,我死也要跟着你!”手下又放一枚昙花,只听“叮当”一声轻响,盒中昙花只剩最后一枚,李夜晴回身扑到秦卓然怀里,张臂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
秦卓然心头剧震,虽身处险恶生死之间,身子却似轻飘飘地飞起来,周遭喊杀声远去淡去,怀中只有这一个温软的身躯,在不停颤抖。
秦卓然长臂一伸,抱住李夜晴,一手握紧金蟾苗刀,哈哈大笑:“好呀,你既然愿意跟我一起死,那我就不客气啦!老天爷,你待我不薄呀!”
话音甫落,一声银铃娇笑穿透了夜色,姬苏瑶华衣而至。湖蓝色长裙衬着如雪肌肤,宛似凌波仙子,但面上神情似笑非笑,一双眸子锐利慑人,又活脱是个绝色妖姬。
她一出现,满场的混乱砍杀顿时安静不少,许多人兵刃举在半空,不自觉转移了神志。
姬苏瑶一双妙目盯着秦卓然,朱唇轻启,笑道:“卓然公子果然风流倜傥,於乱军之中,生死之间,还能谈情说爱,真叫人佩服。”目光一转,又落在董坤和龙女身上,掩口笑道:“龙王也是个多情种子,岂不闻这义兄妹之间,也能生情意。”
虽然是轻声细语,话锋却似森森尖刀,直插入心,比那漫天的铁索更要人命。
江湖上结义兄妹就犹如亲兄妹,只能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绝不能转眼又做了情人,就好比师父绝不能与徒儿成亲,实属乱伦。
此言一出,龙女瞬时面色惨白,步下一个踉跄,险些被铁索缠住。董坤一把拽住她,回身一枪挑断锁链,勃然大怒:“妖女,休得胡说八道!”
姬苏瑶呵呵笑道:“果真是胡说么?你怎不瞧瞧身旁这好妹子的表情?龙女对你的真实身份毫不知情,和天龙门更无半点交情,如今却心甘情愿离水上岸,追随你千里而来,为了天龙门以身犯险,却是为何?她见你中意那姓李的小丫头,就不顾性命一再救她,这胸襟呀,当真难得,连情敌的性命也能相救,足见对你情意之深了,哈哈哈哈......”
姬苏瑶口中不停,身法更是变幻莫测,开口时站在山涧边,下一个字倏忽便玉立在刀光之间,於混战之中直入无人之境,任你厮杀得血肉横飞,她只闲庭信步,宛若一朵出尘雪莲,璀璨夺目。
董坤初时暴怒,欲攻杀过去,然数击不中,眼望她身形步法,心中不觉叹道:“这女子虽然言辞阴险,心肠狠毒,这一身武功风姿却是无人能出其右!”
龙女听着这一字字如同烙铁烫在心上,更加面无人色,脚下虚浮,手中紧握着长鞭,却挥不出去。董坤脸色铁青,汗水涔涔,紧紧护在龙女左右,几次将缠住她的铁索挑断。
龙女受他保护,脸色却更加苍白,只提着软鞭呆呆立在场中,脑中一片空荡荡。
她素来不善与人交往,心地单纯处,与鸟兽无异,此刻只觉心灰意败,难过得仿佛要死了:“我这般隐藏心意,终究还是害了他...他是洞庭龙王,是江湖上的大人物,怎能有这些不堪入耳之事,玷污了声誉?他再这般护着我,只怕也要搭上性命了!”
一念至此,突然手上一松,软鞭掉落在地,飞身直扑铁索网,闭目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