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刀门的继任掌门凌溯接口道:“没错,应该算在江怀珠头上。唉,不过他也是因为练了那‘摩徯神教’的邪功才导致性情大变,所以么,这事儿说到底也不能怪他,都是魔教遗祸!这西域灵山素来有武林仙山之称,怀珠老人享誉武林多年,实在不该被那些二十多年前的旧人旧事所累,毁了如今的江湖地位!”
霹雳堂现任堂主郭蔼也开口:“我们知道宋兄弟和江大侠师徒情深,虽然才拜入门下一二年,但得了怀珠老人真传,想必对师门十分感激。如此,宋兄弟更要以大局为重,化解师门危机,使灵山派不至堕了武林仙山的威名才是啊!”
宋泽清亮的目光落在郭蔼脸上:“郭堂主,依你所说,我该如何化解师门危机?”
郭蔼咳嗽了一声,下意识地去看寇宗元。
寇宗元没有开口,一直恭敬站在他身旁的景彧温和地说道:“宋少侠,既然怀珠老人是因《摩徯秘典》而坏了心智,那只要将这路魔功从他体内清除出去就可以了。还请宋少侠协助我等,一同让令师恢复神智。”
宋泽目光又转向他:“我需要怎么做?”
景彧微微欠身,语气郑重:“宋少侠可知当年‘摩徯神教’是如何陨灭的?当年中原各路豪杰远赴西域,厮杀数月,仍不能诛尽邪魔。最后,是北少林达摩院和龙虎山正一道派联手,取佛家道家的无上净化之力,设阵困住了那教主,将一身魔血魔功都抽离他的身体,再以咒术涤荡他周身经脉,经过七七四十九天,才将他变回了一个正常人。”
司徒奕说道:“我们已着人在灵山脚下结起法阵,等怀珠老人步入阵中,即可启动法阵。虽然咱们的力量不若当年北少林和正一道的前辈高人们厉害,不过幸而令师所受魔功荼毒,也不似魔教教主那般厉害。此阵一开,我等有信心定能将怀珠老人体内的魔功祛除,只要宋兄弟能帮助我们将令师引入法阵即可。”
景彧适时补充道:“此法阵绝不会伤害令师的身体,更不会害他性命,只是吸除魔功在他体内的残留而已,对令师的修为有百利而无一害。倘或宋少侠能劝得令师自行步入法阵,那是最好。”
宋泽默默看着这些人,心头如明镜。什么法阵,说得神乎其神,说穿了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江怀珠一旦进入其中,必定会被牢牢控制住,到时候就只能任他们为所欲为了。
看来什么同仇敌忾,一致对外,都只是自己的幻想。景彧说出那个理由,只是为了把自己骗到此处而已。
宋泽环顾众人,正色说道:“当日在地下城,漕帮冯舵主会同司徒城主、凌掌门和郭堂主,一起为难我师父和师娘,逼着师父交出所谓《摩徯秘典》,还要自废武功。当日在场的还有回鹘的巴尔喀什郡王吐尔逊及四大部族首领,不知道是西北武林听从回鹘人的指示,还是回鹘人为他们做帮手。总之,他们联合起来逼迫我们,给我们下毒,还将地下城主庞百青一家残虐至死。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有人证,我杀了这些人,只为让师父和师娘能有一线生机,和诸位所说的缘由毫无关系。若你们想给这些人报仇,只管冲我来吧。”
景彧微笑道:“人证?宋少侠所说的人证,是何人?”
宋泽道:“当日吐尔逊带来了五千回鹘精兵,他本人和那些部落首领也都是亲眼所见,想要查证清楚,总能找得到人。”
话一出口,众人皆露出一脸暧昧不明的笑容,景彧笑道:“宋公子难道是想找回鹘人为你作证么?咱们都知道宋公子惊才绝艳,差一点就成了喀喇汗王室的驸马爷,深得国王和公主的青睐,这样的‘证人’只怕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吧。”
其他几人也纷纷似笑非笑地说道:“这说到底是咱们汉人的事,你去寻异族人介入,这居心恐怕是...”
寇宗元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宋少侠只是一时心急,并非有什么居心,你等勿要随意揣测。当日在地下城中确有回鹘人的选亲仪式,有些回鹘贵族到场也不足为奇。但若说喀喇汗王室和四大部族皆牵涉其中, 还着意为难灵山派,未免说不通。”
他深沉的目光盯着宋泽的眼睛:“宋少侠,你年轻有为,还有大好的前程。今日若能首肯襄助我等,西北武林从此承你的情,在坐诸位皆是见证。我漕帮这些年於黄河沿岸也多有经营,虽说不至手眼通天,些许小事还不足挂齿。所以...是与我等合作,还是与我等为敌,还望宋少侠慎重考量。”
寇宗元说完,没有人再说话,所有人都在静静等着宋泽的决定。他们几乎可以肯定他的决定,因为利弊委实太过明显。
而且据他们探知,这个年轻人和江怀珠相识还不到两年光景,实在谈不上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他出身微寒、毫无根基,拜入灵山派也必然是想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在江湖上有一番作为。
如今江怀珠处境险恶,他只要稍稍出力,就能得到众多名门大派的认可,还不必因此背负背叛师门的骂名。这样的机会绝无仅有,此等诱惑足以让大部分人犹豫。
而只要有一丝犹豫,他们就有把握让他最终点头。
众人还在看着宋泽,他始终未发一言,只是低头站着。他们知道做出那个令他们满意的决定只是时间问题,於是也都不催促他。
但片刻之后,寇宗元的脸色渐渐变了,接着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因为他们分明感到了一股寒意,好像这间屋子的墙壁忽然变得像纸一样薄,外面凌冽的寒风全都灌了进来,还夹着飞雪和冰凌。
宋泽缓缓抬起头,目中寒芒流转,他还是一言未发,只是突然伸出手,掐住了寇宗元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