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很清楚了,也摆明了要敲竹杠,不接受就拉倒,姑娘我不伺候了,谁要你老而无德,信口开河,断言欢场女子无情义?
“应该,应该,”知机子道:“常言说得好,漫天开价,就地还钱,你姑娘开的价,老夫如消受不了,也只好忍痛割爱。”
针锋相对,把男欢女爱的事,当作生意谈了。“老爷子,你清醒得很啊!”小桃红道:“刚才那一副如醉如痴的神态,全是装的?”
“言重啊!”知机子道:“美色动心,哪会装得出来?只不过老夫是做生意的,对黄金、白银很敏感,被你那么一吓唬,老夫全清醒了。”
小桃红微微一笑,道:“老姜辣心哪!但我话已出口,也只好开个价了。”住口不言,伸出了两个指头。
猾呀!二百两,两千两,多到两万两,都是两个指头,更妙的是黄金,也可能是白银,这中间十倍的价值距离,一下子掌握了全部主动,用心机掏底了。
但老得滴油的知机子,岂肯上这个当?长长呼一口气,道:“老夫先问一下,那两个指头,指的是黄金,还是白银?”
小桃红微微一伍,笑道:“我们谈的甚么?”
“我懂了,你指的是黄金。”知机子道:“一千两六十二斤半,两千两黄金扛久了,真的会压死人啊!何况,老夫也出不起这个价钱。”
探手入怀,取出一锭黄金放桌上,约莫有十两左右,人也跟着站起来,准备付钱走了。
但闻木门呀然而开,“大茶壶”带个小工人一起入门,四盘菜、一壶酒一齐送到。
小工人放好酒菜,捧着菜盘离去,“大茶壶”却望着那锭黄金出神,搞不位怎么又放锭黄金在桌子上。
小桃红挥挥手,道:“拿走吧!够你买幢房子及养你妈啦!”
话说得十分难听,但“大茶壶”才不管它。那年头,十两黄金可真是够买幢很像样的房子,取过黄金大哈腰,连老爷子和姑娘一块谢了,才走出去,轻轻地带上房门,生恐弄出了一点声息,鞘扰到客人和姑娘。
“真是钱多能让鬼推磨,”小桃红道:“老爷子,我替你作了主,又赏他十两黄金,如果我不留下,要赔你十两金子……”
“那倒不用!”知机子接道:“两百两黄金,真个一夜风流,虽然贵了一些,但姑娘的才貌,确也值得。”
“确实贵了一些,但祸从口出啊!”小桃红笑一笑,道:“老爷子如若不是一直强调自己的黄金多多,单是那打赏的五两黄金,就足敷今夜中一切开销之用了,桃花院虽然消费高一些,但还不算贵得离谱。”
“听赶来,不如秦淮画舫高!”知机子道:“那里的‘广寒宫’,一进门就要三百商银子,一个花后、公主,去个三五次也不肯答应上床。”
“她们不同……”
“哪里不同呢?”知机子道:“还不是一样的姨子……”
小桃红笑一笑,接道:“她们能唱能文,应酬的是达官贵人,所以价码高啊:我们这里来往的是平民百姓,价码一高就生意清淡了。”
知机子道:“这么说来,姑娘开的价钱是二十商了?”
“对!是黄金,”小桃红道:“你已经付了十五两,只要再付五两就衍了。”
“老夫还不会这么小器,你有情,我有义,”知机子道:“老夫带的黄金不多,不过,可以付银票,一两黄金十两银,二十两黄金折成的白银二百两,老夫付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怎么样?”
他心中却是暗忖:连骗带蒙,是决心把我留下来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不得拼上这条老命,和这小丫头周旋一番了。
“多谢老爷子,咱们喝酒!”小桃红斟满了两杯酒,道:“妾身这厢先干为敬了!”
这表示酒中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