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单剑飞益发迷惑了,心想:“花十年之久的时间找我这样一个人?这就怪了,找我干什么?”
信上语气,愈来愈显得神秘而不可解:“唉唉,想不到要写的还多,真令人恼火。现在听着:第一件得记住的,便是看完信,立即将之烧去,并应先将断剑与布包贴身藏好,以不让任何人知道为原则!”
单剑飞读至此处,依示先将断剑与布包揣入怀中,然后继续看下去:“简单说来,布包中所包的,是一宗武学的上半部。这宗武学的名称,原写在封页上,已被我撕去,你暂时不必去管它。上半部所载,是心诀部分,你可以看,可以练,但须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半年之内,能得几分火候算几分。半年期满,便应觅地将之妥藏,藏好,可往洞庭湖附近去查访一位姓‘白’的中年人。姓‘白’的,便是这部武学下半册的持有者,断剑,是见面信物,另一截,就在他那里!
“这位姓‘白’的,人很难找,他的易容术,为武林一绝,不过鲜为人知罢了。如今,他可能已经埋名隐姓,究竟怎样才能找到他一时颇不易说。总之,你可以到洞庭湖附近游荡,如遇上身手奇高,而又不欲人知的武林人物,不管他外形如何,都不妨上去出其不意地冒问一句:‘阁下姓白——是吗?’然后根据他的反应,辨别是否。那种情形下,如何辨别真伪,实非笔墨所能为力,一切全凭你的机智,这一点,想你小子应该办得到才对。”
下面一行字旁边加了圈圈,写道:“不过,有件事你小子可忘记不得,一旦认定,断剑必须迅速递呈,慢了,很可能性命不保。”
再下面是解释文字:“前面说过,上半册属於扎基的‘心诀’,下半册则为招式的各种微妙变化,两者合修,足可无敌於天下,详细情形,姓白的见了上半截断剑,自会为你一一说明。”
信至此处,写写涂涂,好几行都是墨杠,而不见一个字,好似话已说完,本想收尾,想想又要交代几句,交代了,复觉不妥,乃又涂去,信中断,单剑飞也随之涌起一连串疑问:“一部上乘武学秘芨为什么要分成两半呢?
“百尘与姓白的,两位持有人有没有将这宗武学练成呢?
“假如没有练成,为何两人天各一方,平时不采取联系,却花这么多工夫来找人去兼练?要是找不到合适人选,岂不有负绝学?
“还有,那姓白的是不是也在找人呢?
“百尘仅知道姓白的可能在洞庭湖附近,那么,姓白的不知道百尘在什么地方呢?要是姓白的无巧不巧也找着合适人选,也会以同样方式到嵩山附近来找百尘吗?双方都找着传人,是两个中决定一个?还是两个同样传授?”
信,还有一大段,单剑飞想,这些问题后半段信中也许会有解答吧?可是,再看下去,单剑飞既感失望,又感震骇。
你道底下怎么写?底下写的,全在单剑飞意料之外。
“人活在世上,有很多话‘不该说’。也有很多事‘不该做’!但是,‘不该做’的事,有时有人会做出来,所以,为防万一起见,这里只好再说—段‘不该说’的话!”
“那位‘姓白的,的身世,以及他与咱的关系,你不必追究,这里也不便告诉你,这里,能告诉你的,便是他与我义共生死,亲逾手足。将来,你见到他之后,他可能会这样问你:‘老丁呢?’老丁者,‘洒家’也。你,依理,应该将一切经过告诉他。可是,那样做了,万一有‘不该’发生的事发生,就要百悔莫及了。所以,你不妨这样回答:‘他去了关外,与我约定三年后在洛阳相见。’在洛阳什么地方,随你编造。他如再问:‘上半部带来投有?’你就说:‘在少林一年,他已令我背熟全文,书给烧了,我可以慢慢回忆着写出来,他说是怕我一时不慎,遗祸无穷,不得已,才要这样做的。’”
“姓白的如坦然不疑,立即传你下半部所载招式,且不十分催促你写出上半部的话,那么,我这番心计,便算真正的‘不该’了!
“要是情形不对,以你的聪明,你该感觉得出来——你,就该以不畏一死的大无畏精神去承受一切可能加到你身上的种种灾难,宁折勿挠,如果你屈服淫威下,献出一切,我除了叹息,别的将无话可说!好了,再见,愿你我幸运,武林幸运!——百尘留草。”
单剑飞由奇,而惊,而茫然。他似乎领悟到一些什么,然而,细加推敲却又一点也摸不着边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