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殿门,一扇扇,洞然大开,众人眼光,呆呆而直直地向殿中望去,殿中,达摩金身前,八名紫衣少女,分两排垂手而立,队末四名似乎刚刚还列不久,衫角犹自微微飘动着。
中央,高高的莲座上,正端坐着一名面垂白纱的白衣女子。
殿顶,敞开的天窗中,阳光投射而下,有如一道金辉闪闪的雾篷,白衣女子全身映在阳光中,远远望去,宛若瑶池仙子,冉内,乘云而降,脸上虽有一幅白纱垂覆,但那幅白纱薄如蝉翼,不仅纱孔中的两道秋波莹彻照人,琼瑶五鼻挺挑下,即连桃腮菱唇电都隐约具形,从纱角轻微的颤动上,更令人恍惚觉到它后面正轻轻吹送着一缕缕醉人的如兰香气……
而最后令人们目光集中的,则是白衣女子巫云高涌的秀发上的两支“步摇”。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白居易在长恨歌中,并投有说明当年杨贵妃头上戴的步摇究竟是什么样子,一般说来,汉以下,自有步摇,多以金风为之,而现在,白衣女子耳际发间,以金丝高高挑起的,正是一对栩栩欲活的金风。
金风摇摇,如鸣如舞,白衣女子,这时虽然是端坐着,由於一对金风的不摆自动,益增亭亭美韵,更不难令人想像一旦履尘时的绰约风姿。
白衣女子端坐着,春葱白玉般的右手五指半霹着,闲置膝前,左手则平胸擎托着以一幅白纱覆盖着的物件,白纱下面是一样什么东西,无人能见,仅能从纱巾外面隐隐约约地看到一抹淡淡的紫影,众人心中猜想:“那大概就是传闻中的:玫瑰花符’吧?”
而近乎凝结的空气中,一念大师一身紫袈裟,无风自扬,口宣佛号,缓缓自地面长身而起。
这一刹那,单剑飞算是将大师面目看清楚了。
长方脸,卧蚕眉,丹风眼,直鼻宽口,严而威的面孔上,此刻正满布着一层浓炽的紫色。
其余十二僧,相继起身。
一念大师返身向殿中走去,十二僧举步相随,前后次序颠倒,原来的阵形却没有变动分毫。
一念大师带领着“极品紫莲阵”,“极品紫莲阵”则引导着千百道发光的视线向殿中逐步移去。
极品紫莲阵於白衣女子座前丈五左右紮住脚,一念大师立掌一躬,冷冷说道:“贫僧一念,少林三十三代掌门人,现在问候女檀越安好。”
白衣女子明如秋水的双眸在纱孔后面一阵闪动,忽然脆声一笑道:“记得二十多年前,‘玫瑰花符’初次出现武林时,大师尚是‘达摩院’的‘住持’……”微微一顿,浅笑着接下去道:“恭喜你了,大师。”
一念大师直起身来,垂眉冷冷答道:“这一点,也许正是敝寺的不幸。”
这种省略的双关语,是沉痛的。十二僧,一致默然垂首。白衣女子淡淡一笑,不在意地道:“有人批评大师欠缺礼貌,果然一点不假!”
一念大师纹风不动,冷冷接口道:“非惟贫僧如此,少林历代掌门人,差不多都是一样,从不为一己之利害关系而讨好个人,同样的,这也许就是少林之所以能维持到今天的原因!”
白衣女子微笑道:“今天以后呢?”
一念大师沉声道:“因果前定,该怎样,便怎样!”
白衣女子微笑道:“擅人达摩殿罪当如何,大师能否见教?”
一念大师冷冷答道:“女檀越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