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五
待走至无人处再度将自己化装成一名中年叫化,并公然在衣摆上打了三个法结。在丐帮,三个法结相当於一名“支舵主”,或者一名总“司事”的身份。单剑飞这样做的理由有二:丐帮弟子满天下惟有这样冒充才不易引人注目。其次,丐帮一名三结弟子,身份说低不低,说高也不算太高,据他所知,该帮三结弟子总数计十余名之多,很难有被人一眼识破的可能;同时他身上带有小化舒意给他的“紫金掌令丐令符”,武林中,一向是认符不认人地位比三结低的弟子不敢责询於他,三结以上的,则不难一言解释清楚。
走出曲阜,单剑飞开始向钜野、定陶方面进发,这条路线并不是他和楚卿卿来时所走的,来时因为时间充裕,又骑着马尽可顺着官塘大道,而现在,他只剩下一个人,骑马又与身份相合,当然可以抄捷径了。没想到由於路线更动,平地又生出一场风波。
定陶城,相传为尧之居住地,故曰“陶唐”。范蠡以为“陶为天下之中,诸侯四通,货物交易之所也。”所以,脱身政治后,他就在定陶住了下来,自号“陶朱公”,大做其“千金散去还复来”的生意,成为千古以来最有名的一位商人。
五六天后,单剑飞到达定陶,那是一个暮春的黄昏,单剑飞由於天色已晚,而且经过五六天疾赶,身心各方面都感到有点疲倦,於是便在城中歇下来,他现在是叫化身份,当然不便住店落栈,当他正挟着那支铁骨棍在街头徐步而行时,迎面忽然走来一名青衣少年。青衣少年低着头,步伐甚快,单剑飞怕双方正面撞着,脚下一顿,正想滑步偏身相闪之际,青衣少年不知便了个什么身法,人影一晃,已至面前。
单剑飞暗暗一哦,心想:不但是行家,身手还相当不弱呢!他以为对方不怀好意,真气一提,索性停身不动,倒要看对方有什么花样耍出来。
青衣少年脸一侧,朝他眼角一飞,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唇红齿白,眼神明秀,脚下不停,飘然自身边一掠而过,清风过处,竟然流下一片淡淡的幽香,单剑飞大感意外,暗讶道:是个女的?扭头望去,肩削腰弱,步伐洒脱中隐透婀娜之姿,道道地地,是一名少女所伪装。她是谁?玉帐圣宫的花女之一么?
单剑飞正在思索着以前在圣宫中究竟有没有见过,青衣少年突然回头过来,用衣角一拂他的腰带,然后嫣然低头急急离去。
单剑飞顺着对方眼光俯脸一看,不由得双颊大热,又惭又惊,原来自己只顾猜测对方来路,竟没有发觉到自己腰带上已经多了一样东西。多了一样什么?一只褐色小香囊!单剑飞伸手摘下,香囊丝带末端系着一根小银钩,怪不得对方能做得如此干净利落,银钩虽小,但锐利之至,信手投出触物即可钩住,单剑飞见左右无人,皱皱眉头,将香囊打开。里面果如所料,是张短小的纸片,上面娟秀地写着:“老地方,现在是最后一次了!”短短十一个字,竟比天书还难理解!“老地方?现在是最后一次了?”老地方在哪里?现在是最后一次?那么以前有过多少次?每次约见时做些什么?难道对方认错了人么?单剑飞将纸片一团,正想连同香囊一起丢去,转念要想,忽然觉得不对,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刚才这名少女,不但身手颇佳,人看上去也极为聪明伶俐假如她是认错了人,那么,自己跟那位少女所约的人必然相似得相当可以了。他这次易容并无所本,然而,天下事难说得很,他这番化妆,也许正好扮像了某一个人也不一定。这一点,是造成误会的惟一可能原因。如果他猜得不错,问题就复杂了!他现在,是个相貌平凡的中年叫化,对方也是一名中年叫化么?应该是的,因为刚才那少女并未在他衣着上表现出意外或豫示,他这身装束,为丐帮弟子中所常见,同样的,必也为刚才那名少女所习见,对方不但是中年叫化,更可能正是丐帮一名三每弟子。好了,底下的问题是——约会的内容是什么性质?谈判一件事?抑或一次幽会,如为了谈判一件事,一名少女与一名叫化之间,为什么要出之这种力式?所以,它是一次幽会似较合理。不过,矛盾又来了,与上述情形相同,一名少女与一名叫化之间又怎会发生这种事情呢?少女难道是代人传书?可能,但也令人费解,有婢如此,或有徒如此,其主人或师长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