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儿,年纪不过四十来岁却已是满头白发的张叔已经坐在门槛上候着,一口一口抽着旱烟。
见到黄良,脸上的皱纹挤做一团。
一边说话一边在脚底敲了敲烟灰。
“哟,小黄这么快就过来了啊,那我这把老骨头就先回去了。后院那块地我也锄好了,你明天歇着就行了。”
“麻烦张叔了。”
按着轮换,那块地今年本来是黄良锄的。
张叔回去了,着三进三出的院子,又只剩下黄良一人。
礼部侍郎张为邦本就清廉,加上为人古直,甚至只娶了一个妻子。
举家搬去了长安。
所以这远在临安的老宅,也只是雇了几个人稍加看管,省的荒废。
本来还有个做饭的刘婶,和一个管事李金山。
可刘婶只会在做饭的时候过来一趟。
李管事更是只会在发例钱的那天过来。
黄良也乐个清净,吃过晚饭,掏出从家里带来的禁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直至夜深人静,才吹灯拔蜡睡觉。
可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是想着这茫茫然的时间该怎么消磨。
总不能天天看禁书吧。
也不知过去多久。
他忽然听见了女子的调笑声和男子的说话声。
难道是这古宅住进来了别人?
可哪有人晚上出现的。
这么说……是鬼?
黄良瞬间把脚一缩, 埋进了被子里头。
可那男子的声音却忽地到了近处。
“原来这半个主人家还未入睡,属实是失礼了。”男子嗓音温醇,听起来颇为舒服。
黄良一动不动。
男子失笑道:“小生初借贵地,并无恶意。”
黄良瑟瑟发抖,难不成初得果位,就要暴毙於此?
“唉。”
一声叹息过后,悄无声息。
黄良直至等到手脚发麻,几欲窒息,才悄悄漏出个眼睛。
一抹黑。
自此,得到果位第一天的黄良,彻夜未眠。
直至第二天,刘婶做好早饭,送到门口,他才顶着个熊猫眼起床。
他也不敢说昨晚的事,只是借口想要打理一下屋子,拉着刘婶转了个遍。
三进三出的院子空空荡荡,整齐依旧,完全不似被动过的痕迹。
难不成昨晚是自己做梦了?
本着活命的本能,黄良找来一柄陈年杀猪刀,又取了小半瓶自己的二十年童子尿,因为打不赢邻居家的黑狗,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花二十枚铜板买了一小瓶公鸡鸡冠血。
当晚,他在床上用被子叠了个假人,自己则裹着另一床被子,钻进了床底。
用鸡冠血和童子尿在自己身周淋了两圈。
手边放着的是那柄血迹斑斑的杀猪刀。
月上高楼。
男女调笑声果然不再,就在黄良以为无事的时候。
他借着月光,忽地看到了一双鞋。
随后是一张人脸。
惨白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