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斩桃花

白离毫无察觉的被沉璧抱回去了，从未尝试过全身心的依赖过一个人的少帝殿下窝在便宜师尊怀里，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很是又安心的睡过去了。

“苏苏啊，为师去给你做饭，昨日用了那么多的荤，今日应该是不会想吃肉了吧。”沉璧摸着已经睡着了的小徒儿的耳尖，忍不住抱在怀里亲了亲，喃喃自语间，眸色温和依旧，里面的癫狂掩的一丝不漏。

睡梦中的白离不舒服的抖了抖小耳朵，低低呜咽一声，毫无察觉的扭了个头继续睡。

祁艳来寻沉璧的时候，正是深夜，这几日她都在天界边界，天界边界与妖界相邻，妖界最近动荡，她一直在那里守着，听闻沉璧出关，好不容易抽了个时间过来见一见沉璧。

而沉璧正一身仙气缥缈的坐在厨房里头琢磨着要给小徒儿做些什么吃的，正好明天一早睡醒了就能够吃上，只是这厨房里头也没几样新鲜的菜。

沉璧神识放开了，一寸寸探寻长枕宫的一花一草。

千年的灵草，花开的灵树，一池开得正好的清荷……

沉璧神识一顿，落在了那开得亭亭玉立的芙蕖上头了。

莲子可以做些糖，嗯，还可以煮个粥，剥出来的莲子心就等哪天小徒儿上火了给她煮茶消火，荷花可以做个饼，不知道小徒儿会不会喜欢吃这个味道的饼，荷茎可以炒个菜，莲藕也可以炒着吃，他记得小徒儿很是喜欢上次做的藕，新出的藕甜甜脆脆的，放点醋，就愈发的开胃了。

一念便是千里，何况是这区区的长枕宫，沉璧顷刻间出现在荷花池的池边，看着那满池摇曳的荷花，挽袖子就下水了。

於是，在祁艳旁若无人的找进来寻沉璧的时候，就看见那温润如玉的青年神祗正挽着袖子在河里摸藕，雪白的衣裳也被糟蹋的不成样子，连脸上都还有几滴似是不小心溅起来的泥水，生生坏了那张隐隐倾城的容貌。

祁艳停在池边，看着这样陌生的沉璧，有些傻眼，不敢上前。

这个在泥里头摸藕的人，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素来都是喜欢坐在树荫下，带着三分慵懒，温和如玉的沉璧？

“啊，是祁艳啊，你且等一等，本君再找些藕了便上去，这几日的藕还有些难寻。”沉璧察觉到有人，微微回首，笑意依旧温和，只是那凡间凡夫俗子般的模样着实是有些伤眼了。

“无妨，你慢慢找，我不急。”祁艳难得的难以保持你那大方的笑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眼角难以抑制的抽了抽，摆摆手，往边上站了站。

然后就发觉不对了。

沉璧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儿摸藕干什么？

“你今日是来了什么兴致，竟来这池子里头摸藕？莫非是上神你突生了稚子之趣。”祁艳随意化出一把椅子来，看着这黑漆漆的天色，也没人再看自己了，便懒懒散散的坐下来，瞧见边上还有沉璧已经摘上来的莲蓬，荷花荷叶什么的，便随手捡了一个瞧着好看的，一边吃一边打趣沉璧。

“莫要取笑我了，苏苏前几日吃的腻味了，我就想着给她做个清淡的，正好这池子里的芙蕖挺好的，一顿饭都有了。”沉璧摇摇头，回首便是倾城容貌，话语间带着几许宠溺与纵容。

“你给苏苏做饭，你家那只小狐狸？不对啊，我与你相识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做饭，能吃么？”祁艳听闻青年神祗那纵容宠溺的意味，眉心微微一皱，却在顷刻间将那荒谬的感觉压下去了，反倒是面不改色的言笑晏晏。

那个语气啊，她曾经在一次宴会上听过，是南明上君的夫君对着南明上君说的，满是倾慕，刻骨倾心，不过如此。

“嗯，应该是原本就会做的，只不过平日里懒得做罢了。”沉璧摸索半天，终於找到了一段满意的新藕，将那段藕仔细的挖出来，顺道在水里洗干净了。

“那小女子可有荣幸，能够一尝上神的手艺呢。”祁艳妖妖娆娆的捂嘴笑了笑，一派落落大方，半点情谊都不给看出来。

“自是可以的，只是，还望祁艳上君莫要嫌弃才好。”沉璧上岸了，随意抖了抖衣袖上的泥水，那丝毫不管那雪白衣衫被染得惨不忍睹。

“沉璧……”祁艳看着随意蹲在地上挑拣莲蓬的沉璧，张了张嘴，便被沉璧打断。

“祁艳，以后若是无大事，便不要再来长枕宫了。”沉璧的声音依旧温和如往昔，似乎没有半点的变化。

可祁艳却觉得像是一把刀子毫不手软的捅在自己的心上，冰冷的可怕。

“为什么？”祁艳发觉喉间有些干涩，连声音都是发抖的，颤巍巍的，像是悬在悬崖边上的草，一阵风就能够将她吹下去，粉身碎骨。

“因为我找到想要放在心间的那个人了，不想再辜负你了。”沉璧选好了莲蓬，又化出个簸箕和小马扎，随意的坐下了，一颗颗的将那莲蓬里的莲子剥开，细心的去皮取芯，颇有几分精挑细选的意味，很是赏心悦目。

祁艳看着那神色认真温和的神祗，那眸色里的宠溺与情愫是她百万年来从未见过的，亦是她一直渴望着的。

“你的徒弟，那个苏苏？沉璧，你想清楚，那是你亲自手下的徒弟啊，还是只未化形的狐狸。”祁艳声声如杜鹃啼血，妖艳的面容分外扭曲。

这是她倾心百万年的人啊，以前她知道沉璧心里头有个人，还在上古界，於是她便也将所有的心思都收了，可是今日这人却说他找到了能够放在心上的人，还是他自己的弟子，不过是只捡回来不过一年的野狐狸罢了，凭什么，凭什么能够让沉璧放在心尖上。

她不甘心啊，这么多年的等待，却是等来了这么个结果吗？

“是啊，苏苏是还未化形，不过，我也等不起了，祁艳，你不懂，就算是没有苏苏，我也会说明白的，我没有多少寿数了，不想再耽误你了。”沉璧收好一切东西起身，温润的眸子一如既往，却多了少见的郑重。

“什么叫寿数不多了？你前段日子不是才晋位上神吗，怎么可能寿数不多了？”祁艳骤然起身，踉跄的几步，抬手就想要拉住沉璧，却被沉璧拂袖躲过。

雪白的袖角划过她的指尖，明明近在咫尺，却是怎样也抓不住。

就像是，沉璧这个人一样。

“祁艳，我能够遇见我的死亡，对了，别将这事告诉苏苏，她，还小。”沉璧往后退了一步，提起自家小徒儿的时候，骤然弯了弯眼角，里头的温柔一塌糊涂。

“呵呵，沉璧，你知道她还小便不打算告诉他你的心意了，那你怎么不继续骗着我呢，你为什么要将一切都斩断。”祁艳看着那样笑着的沉璧蓦然觉得陌生的很，这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沉璧，却是自己一直想看见的沉璧。

只是那份温柔却不是给她的。

“抱歉。”沉璧闻言，离开的步子微微一顿，却只是轻轻道了声歉意，便毫不留念的走了，温柔而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