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睛的白离撑着额头的手突然顿了顿,像是狠狠压抑着什么,便再无动静。
青耕仰头瞧了半晌,猛地笑开,张狂不羁如那凡间不惧天地的狂生一般,俯身再拜,拂袖而去。
沉璧在长枕宫里头专门开出的一块菜园子里头摘了些新鲜的蔬菜便提着篮子回来了,未惊动冥宫的人,以至於如今除了冥帝,都无人知晓堂堂天界的上神沉璧在这清丰殿里头给一界上君做饭煮茶。
将手里的菜篓子放到小厨房,沉璧路过殿外的亭子,步子微微顿了一顿。
亭子里,一身红衣的神君还侧卧在美人榻上头睡觉,脸上大大咧咧的盖着一本书,素白的手随意垂在榻外头,微风拂过,绣着金色木槿花的袖角被风卷起,那雪白的腕间隐隐透出一抹鲜红,动人心魄的勾人。
那里,有人来过,是,青耕的气息……
沉璧隐在袖间的手紧了紧,仿佛未看见一般,继续抬步往厨房走了。
晚上,沉璧和白离用了晚饭,就着天上那一直挂着的月亮下起棋来。
白离的棋艺不必说,在一圈朋友里头,素来是有股子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高处不胜寒,只是,今日白离虽依旧是将对方杀了个落花流水。
可,白离瞧着那黑白交缠的棋局,漆黑的眸子微微一滞。
沉璧的棋路,和她的很像。
虽不是一模一样,可却是能够将她的一些子给提前封死,像是很是了解她的习惯一样,提前就下手了。
这份远见,除非是常与她对弈,否则根本不可能如此熟悉她的棋路。
“你的棋艺是和谁学的?”白离一局完了,一边收棋子,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她敢确定,就算是教她棋艺的临宴大叔都和她棋路有差别,也没有教过哪个上神下棋,那这沉璧的棋路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知,我自有记忆起,便会了,嗯,也算是无师自通了吧。”沉璧摩挲着棋子,眼角勾了勾,弯出一个弧度来,有些诱人,也有些无赖。
“哦,本君发觉,沉璧上神今日与昨日天宫宴上相差甚远啊。”白离被这人的不要脸都弄习惯了,连眼皮子都没抬,一派漫不经心的打趣。
“可能,是与苏苏相遇了的缘故吧,啧啧啧,用不用下这么狠的手?”沉璧看了一眼白离落下的子,不过才十几手,沉璧就有些不敢落子的感觉。
这步步杀机的,看得他都有些头疼了。
“很狠吗,还行啊。”白离看着装傻充愣的沉璧,眸色一凝,手下的棋便愈发的凌厉了,一派半点活路都不给沉璧的模样。
“……”一不小心死了一大片子的沉璧。
这还不狠吗?
华烨照例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打算来自家师尊这儿看一看师尊在做什么,若是神祗心情好的话,他也好顺道请教一下一些政务上不懂的问题。
只是,他今日一来,又看到了上神沉璧,而他师尊已经回寝殿睡了。
嗯,连往日最喜欢的月亮都不赏了。
他看了眼亭子里头还未收拾的棋盘,微微咽了咽口水,看着沉璧上神的目光就带着些许佩服了。
啧啧啧,这沉璧上神果真不愧是九界第一个扛过四十九道天劫的人,居然敢和自家师尊下棋。
华烨想起自己以往死在自家师尊手里的棋子,又看了看那上头死的挺惨的黑子,落在沉璧身上的眼神就又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同情。
“……”就转了个身的沉璧。
他就是给这人倒了杯茶,这人到底是想了什么鬼东西?这什么眼神?
难道是因为他主动给倒了一杯茶,所以感动了。
想起苏苏那素来是只有她喝别人倒的茶,却从不给人倒茶的懒性子,沉璧觉得自己的猜想还挺有可能的。
“今日来寻你师尊所为何事,苏苏已经休息了,若是无事便明日再来,若是有事,有事便和本君说一说,也算是你长辈,好歹比你知晓的多了一些。”沉璧捧着杯子,因着华烨的眼神而摆正了长辈该有的姿态。
在他眼里,既然苏苏不认他是她师尊了,那他便是和苏苏一辈人了,苏苏的弟子虽然傻了些,可好歹也是苏苏座下的,照顾一番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政事上一些疑问,若是师尊不在,那本帝便明日再来。”华烨闻言却是没放在心上,这世间,并不是每个神祗都能够掌一界政务的,白离是上古一殿四宫九域精心培养的下任神帝,故而心机手腕都不是那些个老神祗可比的。
可,他不相信沉璧。
就算沉璧是上神,与自家师尊交情甚好,可也是天界的上神。
“那便不留冥帝了,请便。”沉璧点点头,也没觉得自个儿霸占人家师尊有什么不对的,自顾自的在白离寝殿的边上收拾出一个屋子,安心住下了。
看得华烨眼角止不住的抽搐。
他总觉得,这位沉璧上神有些像是要做自个儿师公的感觉。
等一等,师公啊,师尊的夫君啊。
华烨看着那一身白衣的神祗,微微拧了拧眉心。
原来如此,这位沉璧上神竟然是对自家师尊怀了这样的心思。
不过,这样子一想,沉璧上神的那些举动,便又什么都想通了。
可,华烨想起自家师尊那高高在上的身份,想起自家师尊那手腕诡谲的手段,就觉得,嗯,这位沉璧上神如今也是颇有胆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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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