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自己还有选择余地。
更幸运的是,自己的武功比对方高太多了。
右手凝碧剑回撩,剑锋几乎就是从对方的脖子上掠过,微微带起一丝血痕,后发而先至,用剑柄击飞了铁菱,同时左脚足尖点地,跃起三尺来高,八卦刀那一挑顿时也落空。
未等徐阳有些许的喘息之机,跃在空中的张召重,被激发了杀性,杀招又出,一招流星赶月,直刺徐阳左胸。
速度, 惊人的速度。
这招剑法本身并无太多花巧,就是快。
快到了极致,周边的一切元素,都在感觉上,显得慢了起来。
被荡开的铁菱,还在诡异的轨迹上飞舞,紫金八卦刀挑空后还来不及变招,张召重面上的狰狞也显得格外清晰。
不远处骆冰还在和人拚斗,丑时的更鼓刚刚敲过。
所有的声音飘过来,都显得恍惚而又不真实。
这一切的一切,恍如隔世,都在这一剑的光华中,被无限淡化。
仿佛天地间便只有这一剑。
这一剑仿佛从亘古时便已经刺出,在无尽的时空中,飘渡了千百万年,就是为了来到此刻,此地,散发它无尽的剑辉。
月光洒在剑脊上,仿佛根本无法附着一样,被荡了出去,飘向更缥缈的远方。
一剑之威,竟至如斯。
徐阳连反应的机会都不曾获得,先前拚命的那一招,如今看来,居然如此可笑。
张召重并不惧怕拚命,只是,有更好的机会,何必拚命?
绝境。
如果连时间都站在对手那边,那么徐阳除了陷入黑暗,还有别的生机吗?
剑锋离徐阳的胸口越来越近。
这已经是他今晚第二次感受到死亡的讯息了。
这次,比先前那次,来的更猛,更快,更绝,更避无可避,更毫无生机。
时间,是徐阳此刻最大的敌人。
看起来,他已然无幸。
然而。
张召重居然发现,对手黑纱外露出的那双眼睛中,居然显露出一丝欣然之意。
这是求仁得仁的欣然吗?
张召重不敢肯定。
张召重自诩阅人无数,然而,对手是迄今为止,自己唯一一个看不透的人物。
如果说他讲义气,他却能在并不危险的情况下,抛下同伴独自逃跑。
如果说他胆小怯懦,他却能抱着同归於尽的想法和自己对拚。
莫非此人是个疯子?
但是从双方交手的那一刻起,他却一直都表现得很冷静,以至於之前连自己都险些落入他的圈套。
对於一个自己完全看不透的人,出乎自己的意料,露出了一个自己想不通的眼神,张召重难免会有一些担心。
若是自己这一剑刺下,会有什么变故?
不论变故是什么,都是一个能让对手值得高兴的变故。
而那必然是对自己不利的。
这简直是一加一等於二这样简单的答案。
张召重的瞳孔骤然紧缩,全身都散发出一股困兽般的绝望杀气。
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才是真正的笼中兽。
徐阳并不是在诈张召重,或者说,以他的演技,完全不足以让他做出这么高难度的表演。
他是真的兴奋。
一种从死返生的兴奋感充满了他的胸膛。
因为或许张召重真的能刺中自己,然而,他也到此为止了。
张召重今天第三次听到来自身后的风声了,他撤招,他回身,他希望,还来得及。
这次袭来的风声和前两次徐阳劈出的刀风不同,完全不同。
要凝实太多,也厚重太多。
拳,是拳风。
天底下,能一拳就击出如此凝实厚重的拳风的,屈指可数。
而敢於在帝都,对他这个朝廷四品大员挥出这一拳的,只有一个人。
於!万!亭!
拚了命回头的张召重,只看到一个拳头。
铁拳。
少林铁拳。
速度、力量、时机已发挥到极致的少林铁拳。
张召重目呲欲裂,已来不及防御,也来不及反攻,更来不及退。
之前他全部的身心都投入了那一剑中去,全身的精、气、神都凝作了剑意,所以才能刺出那惊艳的一剑。
那让对方避无可避,天上地下唯一的惊艳一剑。
那他自学剑之后,从未能使出过的完美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