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来自冲虚道长身边,正是泰山派的天门道人。
任我行笑道:“抱歉得很,阁下并不在其内。”
天门道人道:“贫道乃是末学后进,如何敢与方证大师比肩?自然是任先生所不佩服了。”
任我行忍俊不禁,噗嗤一笑道:“我不佩服的三个半人之中,你也不在其内。你再练上三十年功夫,或许会让我不佩服一下。”
天门默然不语,心中却是在沸腾。
他也算是一派之尊了,泰山派今年来也算是威名赫赫,却没想到被任我行如此侮辱。
方证忙引开话题道:“任先生所言,倒是颇为新颖。”
任我行道:“大和尚,你想不想知道,我佩服的人是谁,不佩服的又是谁?”
方证道:“正要恭聆施主的高论,贫僧愿闻其详。”
任我行道:“大和尚,你精研易筋经,内功已臻化境。但为人素来懂得谦退,即便是有什么坏心思,也是放在心内不说,都拐了弯走一些坦坦荡荡的路数,就是所谓的不落人口实。不像老夫这样行事嚣张,又不知进退,那是我向来佩服的。”
方证听他明褒实贬,便冷冷道:“不敢当。”
任我行道:“不过在我所佩服的人中,大和尚的排名还不是第一。我所佩服的第一位当世武林人物,乃是篡夺了我日月神教教主之位的东方不败。”
众人都是“呀”了一声,显然任我行这话,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
任我行环顾周围这些武学大家,又道:“老夫自以为武功既高,心思又是机敏狡诈,只道普天下已无抗手。谁料竟会着了东方不败的阴谋,险些永世不得翻身。如此厉害霸道的人物,老和尚你说说看,老夫对他岂敢不佩服?”
方证一脸认同地应道:“那倒也说得极是,任教主此话言之有理。”
任我行道:“第三位我所佩服的,乃是当今华山派的绝顶高手,剑宗大家风清扬风老先生。风老先生剑术上的造诣比我高明得多,非老夫所及,我是衷心佩服,并无半分虚假。”
方证奇道:“岳先生,难道风老先生还在人世么?”
要知道风清扬起码有二三十年未曾在江湖上走动过,华山派也从未有他的消息。但凡有认识他的人,大都以为他早已过世,因此方证听到风清扬还健在,也是颇为讶异。
任我行看了他一眼道:“就在前些日子,还有华山派的两位少年,得了他的亲传,武功剑法俱是大进。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
方证恍然大悟,怪不得林平之和令狐冲二人,剑法忽而超越了师父,恐怕就是此缘故。
任我行又侧过半个身子过来,对着冲虚道长道:“牛鼻子老道,你武当派的太极剑法,颇有独到之妙,你老道为人却洁身自爱,不愿去多管江湖上的闲事,原本你该是老夫第四个佩服的人。只不过你不怎么会教徒弟,武当门下没甚么杰出的人材。等有朝一日你牛鼻子鹤驾西归,太极剑法的绝艺只怕要失传,武当派只怕会被别派压制三分。再说,你的太极剑法虽高,倒也未必能胜得过老夫,因此我只佩服你一半,算是老夫半个佩服之人。”
冲虚道人笑道:“贫道能得任先生佩服一半,已是脸上贴金,荣幸之至,多谢了!”
任我行也是笑道:“不用客气。”
说罢,任我行扫了一眼在场的这些人,又道:“说起老夫不佩服的人中,原本有嵩山派左冷禅一位的。只可惜他前些日子却死在了华山脚下,老夫如今不佩服的,现今就只剩下两个半了。”
冲虚道长奇道:“左盟主失踪多日,却为何死在了华山脚下,难道是任教主你所为?”
任我行傲然笑道:“这种小人,居心叵测野心太大,但名过其实,老夫才不屑於之为敌。不过,他为何死在华山,这个问题就要问问方证大师了。”
方证怒道:“左掌门早就失踪,此事又和老衲有甚关系?前些日子老衲虽在华山滞留,不过进出都是同冲虚道长一起,绝无可能下山杀害左掌门。若是任教主想要诬陷老衲,恐怕是痴心妄想!”
冲虚也道:“方证大师所说甚是,那些日子贫道一直与大师共同进出,莫不是任先生搞错了?”
任我行大笑道:“方证大师杀人用心不用刀,自然不会蠢到亲自出手。也罢,此事今日不提,日后有机会老夫再与道长详细解释。”
冲虚默然,既然任我行此时不肯说,那便听不到关於少林的坏话了。
有些可惜啊。
要么,过些日子再去问问华山派那位小友?
方证听任我行说来说去,都会绕到少林派的身上,未免也有些不悦,便打断道:“既然任教主对我少林派诸多不满,看来也是不会留在鄙寺盘桓的了,那就请阁下早些下山。”
见方证下了逐客令,任我行淡淡一笑道:“天下路,天下人自然走得,方证大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徐阳都还未出来,或者还在搜寻《易筋经》,自己若是就此下山,岂不是将他置於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