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逐渐意识到,舒嫿一直都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连逃离他这件事都是有预谋的。
先是拙劣地寻求邻居帮助,虚晃一枪骗过他,让他以为她就次放弃收心了,再提议去农场摘草莓,趁着地广人稀没有监控,往山里一钻就没了影。
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赵笈悲伤地想。
舒嫿真的什么都没留下吗?
宝心拿到草莓篮子的那一刻,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稳住自己。
草莓是舒嫿亲手摘的,但是舒嫿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顾矽催她把草莓放进冰箱里保存好,等赵笈出院,肯定会想看看这篮草莓。
“可是放在冰箱里也会坏啊,慢慢蔫掉……”
宝心支吾着道。
顾矽问了一下赵笈的意思,然后跟她说:“那就放冰柜。“
“可是…水果放冰柜里再拿出来就没有味道了。”
宝心又说。
冰箱的无能表现,显然触到了赵笈的霉头。
顾矽当天就带人把冰箱换掉了,换成市面上保鲜功能最好的冰箱。
然后,才把菜篮子连带着草莓全一起放进去。
宝心吃过晚饭后就被带去了医院。
一起带给赵笈看的,还有舒嫿离开前接触过的所有物品。
赵笈让保镖在隔壁病房套问宝心的话,务必要套出来舒嫿逃跑的线索。
宝心一问三不知,甚至都不知道舒嫿是在农场跑了的,还是听保镖说了具体位置以后,突然就哭出了声。
那一片地方,前年出过好几次拐卖妇女儿童的案子。
保镖们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是否应该把这话转告给赵笈。
现在找不到舒嫿的人,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赵笈夜不能寐,也不能从宝心那里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能去翻看舒嫿留下的物件。
她常看的几本书就摆在他的床头,其中有一本叫《调香原料整理》,是他曾经送给她的春宫图。
她认真看过半本,还在图片旁边用铅笔写了批注,寥寥几笔很生动有趣,特别是她常用一个字来评价那些做起来格外困难的姿势:烦。
赵笈,你好烦啊。
他忍不住浮想起她的语气。
温存事后,她窝在他怀里,倦倦的,恹恹的。
他笑了一会又笑不出来,讪讪合上春宫图,去翻下一本。
那本名叫《语言的艺术》的书,是她最近在看的。
他一翻,扉页就掉出来一张小纸条,像怕他看不见似的。
赵笈心中狂喜,直接从床上坐起来。
这应该是舒嫿留给他的信吧?她会不会跟他解释自己是怎么心灰意冷的?会不会把他臭骂一顿?
赵笈挠了挠脸,心跳加速。
骂就骂吧,至少她肯讨厌他,说明她还是在乎他的。
他怀揣着极其紧张的心情打开小纸条,上面却只有一行字。
【不要为难宝心,宝心什么都不知道】
除此以外,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赵笈只觉得五味杂陈,默默放下小纸条,胸口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上气。
保镖还送来一些东西,包括她第一次逃跑前准备要拎走的袋子。
里面的东西已经拿出来摆好了,有她做家务时穿的旧衣服,雨伞,毛巾,还有几块看起来像是板砖的东西,仔细辨认才发现是压缩饼干。
赵笈轻轻地把包装袋撕开,看着他从来没见过的压缩饼干,掰下一小角,放进嘴里。
味觉发涩,难以下咽。
他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
舒嫿就这么走了。
连压缩饼干也没带上,那她吃什么?会不会挨饿?会不会遭遇意外?
一个关心她的人都没有,她就这么坚持要和他一刀两断么……
赵笈重重地叹了口气,闭上眼。
出院那天,他的脸色就和天气一样消沉。
好巧不巧的是,何书媛前来接他出院,第一句话就扎在他心上。
“元希,舒嫿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