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没有一点遮掩袒护的意思,疲惫淡漠地冲警员示意。
何书媛彻底哑了声。
她还想问一句赵笈是不是把舒嫿藏在什么别的地方,可是还没问出口,她就看到男人所穿风衣上皱巴巴的折痕,还有根本闻不见熏香的存在。
好像……舒嫿是真的不在赵笈身边了。
复式房屋的大门被打开,何书媛跟警员一样,也是第一次仔细观察这座屋子的陈设。
玄关的鞋柜里有一双女士鞋,就是她曾经在赵笈家里看到过并且怀疑的款式。
用来摆放杂物的山玉小几,是年前赵笈在拍卖会上带走的昂贵古董。
越往里看越不得了。
除了玲琅满目的珍贵香料,何书媛又发现舒嫿家里挂的字画都是赵笈私藏的精品,书法协会博物馆的收藏都不一定比这精贵;
还有客厅沙发上随意摆着的几件首饰,玉珠手串,宝石项链,平凡得就像是街头五元商店里卖的小玩意,但是又和珠宝行的传世之作一模一样……
何书媛以为赵笈不喜欢金银珠宝,从来不与他提这些铜臭物件,逢年过节送的也都是古墨字画,但是这一刻她却感到发自内心的羡慕嫉妒。
男人的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况且,不是按他喜欢的方式花钱,而是按他喜欢女人的方式花钱。
这世界上或许有女人不喜欢珠宝,但她喜不喜欢是一回事,男人送不送又是另一回事了。
一个调香师的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无价之宝??
不知何时,警员悄无声息地退出去避嫌。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赵笈走过去捡起沙发上的手串,静静地冲何书媛道。
“譬如,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
玉珠十八子,粒粒饱满如青提大小,磨过的岫玉晶莹剔透。
刚好,与他腕上的香灰琉璃手持是一对。
何书媛慌了,只得强颜欢笑。
“哈……不会,是舒嫿从你这偷的吧?”
千金小姐根本不擅长讲笑话,拙劣得甚至都称不上娇憨可爱,反而只会让气氛更加冷场不合时宜。
“是我送给她的。”
男人道。
“舒嫿是我的女人。”
月末,书法圈子里出了件大事。
赵笈撤销了下一年对於书法协会的赞助投资,为表补偿,私下赠予协会一幅他亲笔所作的墨宝,可以展览,也可以拍卖。
墨宝珍贵,唯独四字。
【一枕槐安】
意为,空欢喜一场。
他的文墨,识趣者大有人在,争着抢着想要收藏。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他只想把最好的东西送给一个人。
她又不要。
城市的另一端。
寺庙旁边的香火店自然不会关心什么书法作品,进货做生意最重要。
掌柜看店的是个中年阿姨,正啪啪敲着计算器理帐,忽然有客人进来问有没有叠好的金元宝卖。
阿姨会做生意,请客人先去旁边的庙市逛一逛,正好顺路回来取。
客人一走,阿姨就掀起帘子到后间忙活,跟一个年轻女人一起叠金元宝。
年轻女人带着口罩,发丝又挡去七分面容,朦胧看不真切,可依然能感觉出她是个美人。
“小舒啊,”阿姨习惯边干活边唠嗑,“你来我这两周了,可吃得惯,住得惯?”
“嗯,都习惯。”
年轻女人很安静,声线清淡悦耳。
“唉,你也真不容易。”
阿姨是个直心肠,说话根本不拐弯。
“哥哥死了还要进城寻亲戚。”
“要帮忙的都找姨啊,别不好意思。”
——
仙女:嗯,这回是真的哥哥了
赵老板(哭泣,流泪,阴暗爬行):我就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