梢公把篙尖移向那老者,老者手指又干又瘦,还发着抖。船在河心打着圈,更令他穿不准,费了好一会,才算串了五枚铜钱进去。
梢公一直盯着老者在看,老者却只是专心一致,目不斜视。
梢公发出了一下大不友善的冷笑声,篙尖移向大汉。大汉已提了五枚铜钱在手,可是梢公的篙尖,吊着十五枚铜钱,响声不绝,却一下子移向大汉背上所挂的包裹,而且手向前一伸,「笃」地一声响,篙尖竟然刺了进去。从刺进去的声音来听,像是刺进了一只木盒。
大汉陡然站起,小船乱晃。梢公手向下一压,那彪形大汉,竟然被生生压得「蓬」地一声,又坐了下来,双眼瞪得极大,叫道:「反了,反……」
他叫到第二个「反」字,口张开,梢公的篙尖,已经连着铜钱,直刺进了他的口。大汉吓得眼珠乱转。梢公一伸手:「老汉在水上做没本钱买卖,拿来!」
大汉身子发颤,扯下背上的包裹,抛向梢公。眼看梢公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接在手里,黑里俏陡然跃起,一脚飞出,踢中了包裹,把包裹踢得向河中心飞去。她姿势美妙,身子翻出,几乎和包裹同时落水──也就在那时,那老者一张口,「噗」地一声,吐出一只铁鈎,钧尾连着一股极綑的银丝。铁钧去势劲疾,直射向包裹,黑里俏伸手要去接包裹,毕竟慢了一步,老者一仰头甩起银丝,包裹又飞向半空,那年轻人发一声喊,身子腾空而起,却被梢公一竹篙横扫过来,哇哇怪叫,跌下河去,恰好落在黑里俏的身边。两人扭打着,顺着滚滚河水,载沉载浮。
老者再一昂首,银丝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半圆,把包裹飞回来,托在手中。
那大汉口中的篙尖缩回,暂时没有性命危险,吓得口仍张得老大。
梢公和那老者对望着。
好久──船在河中心打了三四个转,梢公才道:「争什么!争到了又怎样!」
老者道:「是啊,快摇橹吧!」
他说着:竟把那包裹,顺手递还给了目定口呆的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