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斯以细小干净的字迹书写了一会,最后把工作的成果推到白罗面前。「有什么不同意的地方吗?」
白罗拿起纸张,只见标题是:
琳恩·道尔太太被杀案最后见到道尔太太的是她的女佣,露易丝·蒲尔杰。时间:约十一点半。
十一点三十分至十二点二十分,只有下列各人有不在场证明:珂妮亚·罗柏森、吉姆·芬索普、希蒙·道尔及贾克琳·杜贝尔弗。没有其他人。但凶案几可确定是在这段时间后发生,因为凶枪查明是贾克琳·杜贝尔弗的,而在此之前,一直放在她的手提袋里。虽然这点并非百分之一百确实,还需验屍及专家鉴定弹头,但这可能性甚大。
事件发生的大致过程:X(凶手)目睹贾克琳跟希蒙·道尔在了望厅内争吵的一幕,注意到手枪被踢进沙发底下。
厅内空无一人时,X取得该手枪——意图将罪嫌推在贾克琳身上。根据这个推理,若干人等自动被列为不受嫌疑之列。
珂妮亚·罗柏森──在詹姆斯·芬索普回去寻找手枪时,她并没机会取得凶枪。
鲍尔斯小姐──理由同上。
贝斯勒医生──理由同上。
附注:芬索普并不绝对清白,因为他可能把手枪收起,佯称找不着。
其余各人都可以在那十分钟空档内取去手枪。
谋杀的可能动机:
安德鲁·潘宁──设想根据是此人犯下诈欺行为。已有若干对他不利证据,但尚不足指控他。倘若他是推石下崖的人,他确实懂得把握机会。这宗凶案显然不算早有预谋。
昨晚枪伤事件系一良机。
反证是:他何必把手枪丢进河里?凶器上的J·B缩写显然是指控贾克琳的最有力线索。
胡利伍德──动机:报复。此人认定自己为琳恩·道尔所害。可能无意中听到那幕争吵,并看到手枪的位置。他取走手枪,因为枪是最便利的武器,然而他心中并未想到要嫁祸贾克琳。这点颇吻合枪被抛掉的理由。但如果属实,他又为什么要沾血在墙上写下「J」字。
附注:跟凶枪一起被寻获的廉价手帕,比较符合胡利伍德的身份,而不适於富有的旅客。
罗莎莉·鄂特伯恩──该接受梵舒乐小姐的指证,或罗莎莉本人的否认呢?当时的确有物件被抛进河里,而该物件初步断定是用绒布围巾包裹的手枪。
值得注意的几点:罗莎莉有杀人动机吗?她可能不喜欢琳恩·道尔,甚至嫉妒她──但这显然不足以构成谋杀动机。只有找到充分的动机,对她的不利证据才能有说服力。
就我们所知,罗莎莉·鄂特伯恩跟琳恩·道尔以前并不认识。
梵舒乐小姐──包裹凶枪的绒布围巾系她所有。根据她本人所说,最后看见围巾是在了望厅。当晚她曾声称围巾失踪了,但大家遍寻不着。
围巾如何落在X手中?是X傍晚时分便偷得?倘若仅此,到底为什么?没人预知贾克琳会跟希蒙起冲突。是X在取手枪时,无意中发现了围巾?既然如此,为什么早些时候却没人能找到?是围巾根本没离开过梵舒乐小姐的身边?
这就说:梵舒乐小姐是杀琳恩·道尔的凶手?她对罗莎莉的诬告,是编出来的谎话?如果她是凶手,动机又是什么?
其他可能性:
动机是偷窃——有可能。因为珍珠项链不见了,而琳恩·道尔昨晚还戴在身上。
跟瑞奇威家有宿仇的人──有可能,但缺乏证据。
船上还有一危险人物——一个杀手。凶案与杀手之间有无关联?但我们得证明琳恩·道尔拥有对此人不利的资料。
结论:我们可以把船上旅客分成两组:一是有杀人动机及明显证据的;二是直至目前所知,仍属清白的。
第一组安德鲁·潘宁顿胡利伍德罗莎莉·鄂特伯恩梵舒乐小姐露易丝·薄尔杰(偷窃?)
斐格森(政治因素?)
第二组艾乐顿太太提姆·艾乐顿珂妮亚·罗柏森鲍尔斯小姐鄂特伯恩太太吉姆·芬索普贝斯勒医生黎希提白罗把纸推回给雷斯。
「你所写的一切都很正确、很公允。」
「你同意吗?」
「同意。」
「现在你能贡献什么意见?」
白罗慎重地站起来。
「我?我问自己一个问题:凶枪为什么给丢进河里?」
「如此而已?」
「目前为止就这个问题。直到我找出满意的答案,否则任何推论都是徒然。这就是说,总得找出头绪。老友,你应该留意到,在你那份简表里,并没针对这问题企图找出答案。」
雷斯耸耸肩。
「枣手啊!」
白罗困惑地摇着头,一边拿起那块湿透的围巾,摊开舖在桌面上。他的手指勾划出巾上的灼过的痕迹和烧穿的小洞。
「老友,告诉我,」他突然说:「你对军火比我更有研究。
用这样一块布来包手枪,可以减低很大声量吗?」
「不,不会。远不如一个灭声器。」
白罗点点头,然后往下说:「一个男人──显然一个对枪械很熟悉的男人──会懂得这个道理。但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未必晓得。」
雷斯好奇地望着他。「很可能如此。」
「是的,女人可能从侦探小说中取得一知半解的知识。」
雷斯玩弄着那支珍珠柄手枪。
「这小东西无论如何不会发出多大响声。」他说,「顶多是『扑』的一声。在其他声响掩盖下,十之八九不会被听到。」
「是的,我也想过这点。」
白罗拿走手帕,检查了一遍。
「男人手帕──但不是高级男士用品。顶多值三便土。」
「很吻合胡利伍德的身份。」
「不错,我留意到潘宁顿用的是丝质手帕。」
「我想,是用来当手套,以免留下指纹。」雷斯半开玩笑地补充说,「『粉红手帕破案记』?」
「啊,很迷人的颜色,是吗?」白罗放下手帕,再度检查围巾上的火药痕迹。
「一样,」他喃喃地道,「还是蹊跷……」
「怎么样?」
白罗柔声地说:「道尔夫人安详地躺在那儿……头上小小的弹孔。你记得她死时的神态吗?」
雷斯好奇地望着他。「你知道吗?」他说:「我感觉到你在试图说明某个问题──但我却一点也不晓得那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