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你。」少年习以为常地接受条件,谁让自己不会医术又无法见死不救呢,反正自己不知欠了他多少年,多个三年没关系,心里有些小得意,见老人扛了女子纵身离去,忙收回心绪跟了上去……
……一年后,流云谷内,鸟啼虫鸣,青青草地旁莹莹湖水上搭建着几间木屋,一年轻女子正坐在一个房间前,一手拿着书籍一手拨弄着满满的各种药草,草地上剑花频翻隐隐露出一少年矫健的步伐。
「师姐。」少年一套剑法耍玩便收起了剑,也不好好走路,直接跃到了女子身边。
「怎么了?」仍然看着手里的书和药草,清秀的眉心微颦着随口应道。
「你为什么整日捧着这些医书药草的,多没劲,不如,陪我练两招。」少年一屁股坐在她身边的地上,反正是木头做的也不脏。
「……」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明知我不是你的对手。」
「唉,为什么你对轻功医术这么感兴趣?还有暗器也练的不错,偏偏武功没长进呢?」少年偏着头打量着女子的侧脸,十分纳闷。
「我只对医术感兴趣。」女子更正他的说法。
「我知道,若不是师父没收了你的书和药草,你才不会练轻功和暗器呢。」
「知道还问?」
「师姐,你日夜苦练,是为了那两个孩子吗?」
听到他这个问题,女子的目光才从书中离开,神色怔忡,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
她原是书香世家的三小姐,从小,她就知道父亲为她订的亲事,从小,母亲便教她三从四德、厨艺女红,从小,她便爱跟在哥哥们后面学四书读五经,琴棋书画,一点就透,小小年纪便成了禹河针有名的才女。
十六岁那年,奉父母之命嫁入禹河镇首富莫府,原以为从此能过相夫教子、夫唱妇随的安宁日子,没想到吹吹打打喜乐声才过去一年多,家人美好的祝福、母亲殷切的目光还萦绕耳旁,自己渴望的平凡生活便全都打破了。
生下两个女儿后,辗转病榻的苦痛、夫婿和四姨娘间违背伦常的奸情,她一昧的忍辱负重,原只为了能维持那虚无的平静,没想到却惹来更大的灭顶之灾,她居然被自己的夫婿抛之荒野!
若不是,师弟的好奇心,自己只怕已是黄泉路上一孤魂了。
然而,夫婿的背叛和狠毒,只不过让她难受了一段时间,最让她揪心的是那两个刚刚会爬的女儿,想起女儿,便想起了那惊心动魄的夜、刻骨铭心的疼和刺目惊心的血。
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儿!只是,两个女儿太过虚弱了,小女儿甚至患有心疾,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得知救她的是江湖有名的怪医后,她便苦苦哀求要拜他为师,只为了能学一身医术,只为了能解除女儿的痛苦。她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江湖,不知道他为什么叫怪医,只要他能收她为徒教她医术,再苦再累,她也能熬下去。比起女儿的病,其他的又算什么呢?
「师姐!师姐!」少年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唤回了沉浸在往事中的女子,「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女子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收起装着药草的草编圃子叠到一边,「我去做饭。」
「中午有什么好吃的?」说到吃,少年眼睛发亮,「有鱼吗?」
「想吃鱼,自己去湖里钓一条来。」女子丢下一句话,转身进了房间。
「好勒。」少年一跃而起,也不去找鱼竿,只取了一根削得尖尖的木棒站在栏杆边寻找起湖里的鱼来,很快便叉了一条很大的鱼上来,喜滋滋的拿到厨房里,其他的事情就是等着饭菜上桌了。
「师父,起来吃饭啦!」趁着菜还没好,少年转到另一个木屋中,伸手便想揪老人的胡须。
「臭小子,找打。」老人从木床上翻身而起,一只手已敲到少年头上。
「师姐都快将今天的书看完了,你还不起来。」
「唉,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拚命,没关系,一会儿加高条件就行。」
「啊?你还加?以后练一个时辰一本,现在是两个时辰一本,你还想加多少啊?」少年替师姐打抱不平。
「要你管?江湖险恶,没有自保的能力怎么行?她练武太晚了,那就练逃跑的功夫也行,暗器嘛?就是逃不了的时候也能出其不意保命。」老人坐在床边淡淡的解释自己的苦心,「不能将心思都花在医书和药草上,更何况,心疾根本没药可医,所以,你必须帮我盯着她,让她多练练功夫。」
「可是,这样下去,她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啊?」少年嘟哝着,还是不满老人的做法。
「吃不消也不熬着,总比以后受伤要好。」老人狠着心,「你若真为了她好,便好好监督她练功。」
「唉,知道啦,真罗嗦。」少年无可奈何的答应。
然而,少年很快便发现,师父的计划是无效的,师姐起得一天比一天早。天方破晓,女子便纵身流云谷内闪挪腾跃,太阳东昇,女子便端坐屋前捧书识药,月过树梢,女子还在打坐练功。
岁月如梭,草地枯了又青,青了又黄,唯有木屋前潜心书海的孤影不变,除了一日三餐、洗衣晾被,她的心思全在练功学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