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24个比利 丹尼尔.凯斯 4355 字 1个月前

第四章

(1)

当蔡伯纳和薛泰读完乔哈丁的报告后,同意该份报告是他们曾看过最完整的一份,这不是临时做出的报告;检查时间超过七个月,而且除了乔哈丁,还包括许多其他专家的看法。

1978年10月6日,公听会结束后,根据乔哈丁提出的报告,佛杰法官宣布比利已有足够的能力接受审判,他将审判日订於12月4日。

史凯瑞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但他要求必须依照犯罪当时的法律进行审判。(俄亥俄州的法律自11月1日起有所更动,证明「精神异常」的责任落在辩方律师身上,而非检察官。)

蔡伯纳检察官提出异议。

「我会考虑采纳这项提议,」佛杰法官说,「我知道当初法律刚变动时,其他案子也曾有人提出类似的提议──再说,被告有权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法律条文进行辩护。但是,我并不清楚那些案子的判决或判例结果如何。」

走出法庭时,史凯瑞告诉蔡伯纳和薛泰,他准备代表他的当事人放弃陪审团的审判,而改邀佛杰法官来审理。

史凯瑞离开时,蔡伯纳说道,「这件案子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不像当初所想的是一宗单纯案件。」薛泰如此回答。

稍后,佛杰法官表示,检方一致同意接受乔哈丁提出的报告,但不同意比利当时精神异常。这令他感到为难。

返回监狱后,史凯瑞和茱迪发现比利再度陷入低潮,他多半时间都在画画、沈思。

「为什么在开庭前,我不能留在哈丁医院?」比利问茱迪。

「这是不可能的,法院让你去那儿七个月已经很幸运了,忍耐一下,两个月后就要开庭了。」

「你现在必须振作起来!」史凯瑞说,「我强烈的感觉,如果你能接受审判,你会被判无罪;如果因为崩溃而无法接受审判,他们就会送你回利玛医院。」

但是,某天下午,有位守卫看见比利躺在床上用铅笔画画,而且发现图案是个衣衫褴褛的洋娃娃,颈子上有条绳子,吊在一片破镜前。

「嗨!比利,你为什么画这幅画?」

「因为我很生气,」那是低沈的斯拉夫口音,「该是某人死亡的时候了。」

守卫听见斯拉夫口音之后,立即触按下警铃,雷根则以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望着他。

「现在不论你是谁,给我往后退!」守卫说道,「画留在床上,背靠墙!」

雷根遵从他的命令,并且看见其他守卫陆续朝牢房门口集合。他们打开牢门,迅速冲进来把画抢走,然后把门关上。

「天啊!」一位守卫叫道,「这是病态画嘛!」

「找他的律师过来,」有人这么说,「他又开始崩溃了。」

当史凯瑞和茱迪到达时,他们遇见的是亚瑟。亚瑟解释说,比利还未完全融合成功。

「但他融合的程度已是够接受审判,」亚瑟向他们保证,「比利已经知道被起诉的罪名,而且在抗辩中他会合作,但是我和雷根仍是独立的个体,如你所知,这儿充满了敌意,因此目前由雷根做主。但是,如果比利再不被移回医院,我就无法保证他是否能融合了。」

富兰克林地方警长哈利告诉报社记者,说副警长曾看见当雷根出现时表现出来的强壮和耐力。雷根曾被带到娱乐室,结果他选择拳击沙包,并以「直拳连续攻击沙包达十九分三十秒之久!」哈利说,「正常人根本就无法以直拳攻击超过三分钟。他的力道很大,我们担心他的手臂是否受伤,所以带他去给医生检查。但结果出来是毫发无伤。」

10月24日,佛杰法官再次命令西南心理复健中心对比利进行检查,并提出是否适合接受审判的报告。后来,法官又下令,立刻将比利从监狱转到俄亥俄中央精神病院。

11月15日,西南心理复健中心主任耿医生提出的报告说,上次柯丝薇医师和谭如茜博士看见比利时,她们发现比利有能力接受审判,协助律师为自己辩护,但加注写道:「目前他正处於非常脆弱的心理状态下,人格的融合现象随时都可能再次分裂。」

11月29日,《戴顿日报》与《哥伦布市快报》分别刊出米查否认他曾对自己的养子有性虐待行为,根据美联社的报导:

继父米查否认曾虐待威廉.密里根

米查声称他已愤怒至极,因为报导说他昔日在肉体与性慾上虐待过他的养子威廉.密里根。医生还说比利有十重人格。

「从来就没有人告诉我!」米查,如此抱怨,并声称比利指控的性虐待全属「无稽之谈」!

根据一份由乔哈丁医师签署的报告,专家们也指出比利呈现的是多重人格行为,而且无法知道其他人格曾经做过的事,他们指责,造成这种现象的部份原因,是出於比利幼年时期受到的虐待……

米查表示,由於这些报导,让他受到极大伤害。

「没有人谅解我,这的确很恼人!」

他表示,令他感到更愤怒的是,那些报导并未说明该指控仅为比利和他的医生片面之词。

「这都要怪那孩子,」米查说,「所有报导都是他们(医师及比利)捏造的!」

他不愿表明是否将采取法律行动。

虽然比利愈来愈可能因精神异常而获判无罪释放,但是茱迪和史凯瑞知道其中仍有一层障碍,直到目前为止,类似案件的判决结果都是被告被送往利玛医院。然而,再过三天,即12月10日,俄州法律中一条有关精神病患的条款即将生效。大意是:若因精神异常而获判无罪者,可不再以罪犯的身份而以病患的身份接受治疗。这条新法律的精神在於将犯人送往限制最少的州立精神病院,对当事人或其他同房囚犯而言较能保证安全,而病患本身也能在法院的管辖之下。

由於审判日期订於12月4日,而且比利为第一个依俄亥俄州新法律接受审判的被告,审判结果很可能将比利送到一个可以接受更佳治疗的地方,而不一定是利玛医院。

由於费用之故,当然不可能送往哈丁医院,必须是有能力治疗多重人格病患的州立医院。

吴可妮提及一家距离哥伦布市大约七十五哩的州立精神病院,那儿有一位医师曾治疗过多重人格病患,同时享有盛名,她提议的是郭大卫,他是俄州雅典市雅典心理健康中心的主治医师。

检察官办公室要求向麦理查法官澄清在俄州新法律下的审判程序,佛杰法官同意这项要求,於是安排了一次会议。但茱迪和史凯瑞知道,会议主题一定不只这些。佛杰法官会在场,他将决定哪些证物可在周一时提出,同时也可做决定若因精神异常而被判无罪,比利将被送往何处治疗。

史凯瑞和茱迪必须知道郭大卫是否同意接受比利,这很重要;虽然茱迪曾听过郭大卫这个人,而且也曾写信向他索取有关多重人格的资料,但她从未提及比利。现在,她打电话给他,问他是否愿意收容比利,而且如果可能的话,他可前来哥伦布市参加星期五的会议。

郭医师说他必须先与院长讨论,而院长也必须与上级主管单位,也就是州政府的心理卫生局接洽。郭医师说他会考虑收容比利,同时也同意参加星期五的会议。

12月1日,茱迪不耐地等候郭医师。麦理查法官办公室外的大厅里,挤满了许多参与本案的人士:包括乔哈丁医师、柯丝薇医师、谭如茜博士和蔡伯纳检察官。十点左右,她看见接待员指着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满头白发,锐利的眼神彷佛飞鹰一般。

她介绍郭医师给史凯瑞与其他人认识,接着引领他进入麦理查法官的办公室。

郭医师坐在第二排,聆听律师们讨论新法律与比利的案子之间的适用问题。过了一会儿,佛杰法官与麦理查法官也进来了,他们重述一遍刚才谈论的内容,蔡伯纳检察官谈到他搜集到的专家资料,并且承认在控告时很难反驳被告所提出的证据,他不会攻击西南心理复健中心及哈丁医院提出的报告;史凯瑞也指出,被告方面不打算反驳比利曾犯下的罪行。

当众人在谈论下周一法庭的进行方式时,郭大卫彷佛置身事外似的,他认为这好像是审判前的预演;先是史凯瑞与茱迪在记录中删除受害者的姓名,接下来则预测,如果佛杰法官判定比利困精神异常而无罪释放时,将会发生什么结果……

这时,史凯瑞站起来说道:「这位是雅典医院的郭医师,他在雅典心理健康中心曾有治疗多重人格病患的经验,该院是州立医院,加州的吴可妮博士极力推荐郭医师负责治疗工作。」

郭大卫突然发现所有目光都朝他射来。佛杰法官问道:「郭医师,您愿意为他进行治疗吗?」

突然间,他警觉到,那些人正将一个烫手山芋丢给他,因此他最好能澄清自己的立场。

「是的,我会接纳他。但是,如果他到本院来,我要用我以前治疗其他多重人格病患的方式治疗他,是一种公开的方式。」他看看四周的人,然后用坚定的语气继续说,「如果我因某些限制而无法这么做的话,就别将他送过来。」

每个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返回雅典医院的路上,郭医师在想,如果依刚才会议的方式进行审判的话,比利将会是第一位犯下重罪,却因多重人格而获判无罪的首宗案例,这也将是史无前例的精神病判例。

*****

(2)

12月4日早晨,比利从中央精神病院被载到法院,当他从车镜中看见自己的八字胡不见时,吓了一大跳。他不记得曾刮过胡子,心想会是谁做的?八字胡在第一次及第二次强暴案之间已剃了一次,后来又长了出来。现在,他又失落了一段时间,而且再度浮出在哈丁医师以及富兰克林郡立监狱里最后几天时的奇怪感觉。雷根和亚瑟的人格仍是独立的,除非确定不会被送回监狱,否则他们不会同意与其他人格融合。目前的比利,至少已完成了部份的融合,可以接受审判。

虽然他知道自己并非纯粹的比利或完全融合的比利,但当别人称他为比利时,他仍会回答,他目前处於两种状态之间。他心里在想,如果完全融合了,那又将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刚才,他走到停在医院门口的警车时,发现副警长以异样的眼光望着他。在前往法院的路上,警车故意绕远路,好摆脱任何可能尾随而来的记者。但是,警车一到达监狱大门,立刻就有一位女士和一位手提摄影机的男士在大门关上之前也挤了进来。

「到了,比利。」驾驶员同时将车门打开。

「我不下车,」比利说,「除非记者和摄影机离开!如果不保护我,我就要告诉我的律师!」

驾驶员转身发现了他们,「你们是谁?」

「第四频道新闻部,我们有许可证。」

驾驶看看比利,比利摇摇头,「律师告诉我,不可接近任何记者,我不要出来。」

「好啦!你们在这里他是不肯出来的!」警员告诉记者。

「我们有权利……」那位女士提出异议。

「但也侵犯了我的权利!」比利在车内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