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宁发现了,润了润唇,冷道:「若有人不愿,现在就能和人牙子走,安府绝不留人。」甜美的嗓音却如寒冰般冻人,让众人吓得低垂下头,忙喊着不敢、多谢夫人铙恕之话。
金宁留意了几个假意服从之人,其中包括绿芽,在确定大多数人皆有悔改之心后,她才让江管事将人散了,接着将方才留意之人告知她,要她多加注意,这才转头,对着被她留下的绿茵说道:「你以后便改名紫茵,留在我身边伺候。」这话让原以为会受到责罚的绿茵罚受宠若惊。「夫人,这、这怎么成?
奴婢只是一个洗衣丫头……」「也是唯二个真心对我的丫头。」金宁堵住了她的话。
她进府这两个月以来,从满怀感恩到惶惶不安,想着该如何还清恩情、想着安飒宇将她定位於何处、想着自己该如何在府中自处,这段期间她看尽这府中之人的脸色,从一开始的奉承、谄媚,至后来的不肖、轻视,人情冷暖她全都尝到了,只有绿茵,对她始终如一。
她一向重情,尤其是对她有恩之人,绿茵虽没有帮助过她什么大事,但至少她愿意同她吃苦,光是这不趋炎附势的态度,就足以让她提携她,所以只要她在府中一天,她便会让绿茵也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夫人……」绿茵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金宁拍拍她的手。「别担心,我不是娇贵之人,你只要照平常那般就行了,倒是让你改了名字,你可会不习惯?」安府下人的名字皆有分别,不同的院落有不同的开头,例如服侍安飒宇的丫鬟、小厮便是以红字为首,红叶及红楼便是安飒宇身旁的一等丫鬟,而服侍安老夫人的下人便是以青字为首,至於她,因为安飒宇并没有通房、妾室,因此她成了特例,安飒宇便让她自个儿起取,她便取了紫字。
紫茵忙摇手。「奴婢不敢,夫人取的名字,奴婢很喜欢。」这是真心话,金宁看得出来,她忍不住笑道:「喜欢就好,以后你的月银便依照府中的一等丫鬟,至於衣物也要重新量制,你就跟着江管事下去量身,在新的衣裳尚未裁制好前,就先穿着原本的衣物吧。」安府规矩甚严,不仅是名字,就连衣物的颜色也有区分,这区分便简单了,红字为首则着红色的下人服、青字为首便着青衣,也因为如此,紫茵的紫衣需重新栽制。
候在一旁的江管事得令,这才带着紫茵去量身。
直到院子净空,金宁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她真做不来这等发号施令的工作,才一个上午,她便觉得浑身要散了,除了端着架子外,她也不喜有人服侍,因此除了紫茵,她不要别的丫头,以至於壶中的碧螺春早已凉透,她也没让人换,端起杯子才刚想用冰凉的茶水润润嗓时,外头又有人来报,「夫人,不好了!府外有人闹事。」?
乍听见有人闹事,金宁也是一阵慌,可她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惶恐,摆出一副淡然的模样,听完了石义的报告后,她双眉微拧,轻声问:「那王三可常到咱们药铺兜售药材?」?
「常的。」石义点头,接着又说:「原本府中的药材皆有配合的药商,可就在约莫三个月前,主爷突然发话,让京城里二十三间药铺斟酌收购城中贫苦人家兜售的药材,这消息一出,因为咱们的信誊及价格都好,很多困苦之人纷纷上门,王三也是其中之一,几次交易下来都很顺遂,从没出过像今日这般的事。」听完石义所言,金宁一怔。
三个月前……怎会这么巧?正好与她在荫林遇见安飒宇的时间点吻合,那时她也正在采药……他可是为了她?这有可能吗?
心尖因这样的猜测而颤了颤,但她很快便回过神,吩咐道:「找人去探探那王三的底,顺道问问街坊邻居,他昨夜回去后有什么举动。」此时正好来到门外,见到满满的人潮,她低声说「快去。」石义听闻,心一凛,对金宁更是尊敬几分,应声后,又再三嘱咐府中守卫保护好她,这才快步离去。
金宁来到大门前,脚步还未踏出,便听见有人在外高声嚷嚷——「安府仗着皇商的名号,欺压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各位,你们评评理,这长春参可是我拼了老命才得到的,就这么被这些有钱有势的恶人给贪了去,我不甘心!今儿个安府要不派个能主事的出来与我说明白,我王三就在此坐着不走!」看着乌压压一片人潮,金宁不由得有些怯场,但她仍鼓起勇气,扬声问:
「你就是王三」背对着大门、正与众人诉苦的王三,一听有人用娇软嗓音喊他的名,很自然的回过头去,一见喊他的是个美人儿时,双眼一亮,惊艳万分,可愈瞧他是愈困惑,总觉得眼前的美人儿很是眼熟。
看着坐在地上的王三,金宁也是一愕,心头旋即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