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姨母去替我采丁香,你去跟她说一声,说今日大街上有晚市,我去买白糖糕,晚点回来。」
金子微微皱眉,「小姐,你是要去追人吗?别去了,嬷嬷说了让你——」
「放心,我有分寸,反正我也真的想吃白糖糕。」捏了下金子的手,赵嫣立刻转身离去。
她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能够追上,若是往东城门去,十有八九是要连夜赶回林县去的。
康嬷嬷虽说待她好,但是这些日子她的身子不好,若是能自个儿解决的事,她不想要闹到嬷嬷跟前。
扬州城内每晚上有热闹的市集,从码头开始延续到城里,天色已暗,街上的人却不少,她也没闲晃,直往东城门的方向去,只不过并没有追上人。
她只能往回走,为了抚慰自己白走一趟的失望心情,她买了支糖葫芦安慰自己。
不过才喜孜孜的舔上几口,就听到后头传来纷乱的马蹄声,赵嫣好奇转过身,就见眼前的人不停的朝着四周逃避散开,一辆无人驾驭的马车宾士而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马车再往前冲便是最热闹的码头处,若再不停下,可就要直接掉进河里了。
赵嫣皱着眉,看着马车上的布幔拉开,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有人?!赵嫣心头一震,马车里的人不顾颠簸,挣紮着爬到车前,试图拉住缰绳。
虽说是惊鸿一瞥,却足以令赵嫣脑子一空,没有多想,手中的糖葫芦一丢,一手抢过一旁卖豆腐的小哥放在地上的扁担。
在马匹冲过来时,她咬着牙不闪不躲,使尽所有的力气向马儿挥了过去!
扁担打中了马脚的瞬间,赵嫣的手一麻,踉跄的跌坐在地,耳里听着马匹凄厉地嘶叫了声,她的心似乎感同身受的缩了下。
马匹痛苦的倒地,拖着的马车也应声倾倒,发出「轰」的一声,地上的尘土纷纷扬起。看着这一幕,赵嫣有些发愣,马车上还有人,就是那个人的眼神,让她脑子像抽了风似,像魔怔一样的出手相救,以前似乎也曾经有过……脑中浮现当年离开赵府时,被人所耻笑的话语——赵四姑娘身形如牛,力大无穷。难不成她真是天生神力?!
突然一个大娘拍了下赵嫣的肩,「丫头,你行啊!力气真大,这样就把一匹马给打死了。」
赵嫣听到这话回过神,不知该视之为赞美还是讽刺。这些年,她在康嬷嬷刻意的安排下练拳脚功夫,嬷嬷的用意是想她能有曼妙的身段,她学得很起劲,却只是单纯想有了功夫,以后万一跟人起了冲突,打起架来才不会输,但就凭她这点能耐,绝对没法子一击就能将马给击毙。
「这人是从马车上摔下来的,怎么不动了?该不是死了吧?」
死了?!赵嫣神情大变,她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脚抖心也抖,她一心助人,却不想无心害了人命,她真不知道马车会这么倒了。
绕过一片狼借,终於看到趴在石板地上的人。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毕竟死人总是犯人忌讳,赵嫣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在心中暗念了声佛语,坚定的上前,蹲下身子,伸出手,探了下对方的鼻息。
察觉拂过她手上的气息沉稳,她顿时松了好大的一口气,人没死,只要没死就好了。
「公子?!」她靠近他,因为接近而闻到一股药香,自小跟花粉、香料打交道,她对味道极为敏感,这人该是长久与药为伍之人。
她的叫唤没得反应,她再伸出手,轻拍了下对方的脸颊。
赵嫣人长得圆润,但在康嬷嬷的教导照料之下养出一身白皙滑润的皮肤,而眼前这人的的肤色白净与她相比丝毫不差,一身黑袍更衬得他的出众无瑕。
想起那一眼,赵嫣微失神了下,这几年她见过最好看的人当数白小冉,但这男人,那股莫名的似曾相识,还来不及细思,就被人打断。
一人挤过了围观的人群,扑了过来,「郎君?!郎君你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适?郎君,你怎么不应奴才一声,郎君——」
「别嚷嚷。」赵嫣瞪了来人一眼,这人长得人高马大,看来该是个沉稳之人,谁知道遇事就只顾着嚷叫,听口气,应该是这人家里的奴才。「你家郎君还活着,只是不晓得是否伤了?你别乱移动他。」
她说完不客气的将人一推,不顾他错愕的神情,双手在男人身上游走。
本在哭嚎的李大壮瞬间石化,众目睽睽之下,这个胖丫头竟大剌剌的伸手摸着他家高贵不凡的二郎君……
「万幸!骨头没事儿。」赵嫣嘴角一扬,看了李大壮一眼,「我看你家郎君八成是摔下马时昏了,等会儿缓过气应该就会醒了,只是咱们还是先将人送医馆让大夫瞧瞧,安心些。」
李大壮眨了下眼,回过神,愣愣的点头,正要伸手抱人。
赵嫣却快了一步,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李大壮见了,瞪大了眼,再次石化。
他家如天神般高贵不凡的郎君,再次被胖丫头染指……
赵嫣抱着人,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李大壮心中的纠结,这个男人实在太过瘦弱,她抱着不显吃力,她的脚步没有冲疑的走向医馆,发现李大壮没跟上,不由催促,「医馆就在前头,跟上。」
李大壮回过神,连忙跟上去,看着自家郎君被个胖丫头抱着跑过大街,这事若传出去,他家郎君还怎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