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福娃娘子 子纹 3156 字 1个月前

「大嫂。」赵嫣微惊的喊道。

薛童颖对她一笑,因为她长得比一般姑娘高,所以赵嫣站在身旁,只到她耳下的地方,她低头看着她一张圆脸,粉粉的脸颊,看不出年龄,这张娃娃脸真是可爱得紧。

现在楼子棠年少看来还好,就怕再过几年,二郎带着媳妇儿出门,会被当成爹爹带着女儿。想到这个,她笑得更欢,瞄了楼子棠一眼。

楼子棠挑了挑眉,不知薛童颖心中所想,只觉得她笑得有些阴险。「半路拦着我们,大嫂有事?」

「世子要我带话给你。」

楼子棠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事成。」

简短的两个字,却是沉重,楼子棠微敛下眼眸,心情没有太大起伏,只道:「大哥可还好?」

「放心吧!」薛童颖伸出手拍了拍楼子棠的肩。「新春时节,为了不让老太君心里不痛快,所以他们才晚几日回来。」

「知道了。」

他们的话听得赵嫣一副如坠五里迷雾,直到薛童颖离去,她才开口问道:「怎么了?什么事成?」

楼子棠揉了揉她透着健康粉色的脸,「巧巧不是信善恶有报吗?」

赵嫣点了点头,「戏台上都是这么演的,最后落幕时,良善之人有福报,恶毒之人受制裁,这才大快人心。」

楼子棠用力的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抱,轻声一叹,「事成便是终等到善恶有报。」赵嫣被抱得紧,也没挣扎,静了一会儿,隐约猜出了什么,但没有把话挑明,只是轻声说道:「若是终等到善恶有报,那就是大快人心。戏既落幕,便无须再想。」

果然是个心宽之人,楼子棠满心的柔情按捺不住,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唇。

她呻吟了声,也没阻止他,两人唇舌交缠,粗重与娇细的喘息声在房内交织响起……

正月十五才过,永安侯府世子回京的消息传了开来。

大军入城,最醒目的焦点除了最前方骑在马上的英挺将军楼子沁,还有身后一具漆黑沉重的棺椁。

侯府大门外,原等着迎接世子返京的一行人,眼见这一幕,眼中的喜气渐褪——

老太君的身子晃了一下,一旁的楼子棠上前扶了一把。

「这……」老太君的声音抖着,「这是怎么回事?」

楼子棠与薛童颖对视了一眼。

薛童颖微敛下眼,在老太君面前跪了下来,「孙媳不孝,隐瞒祖母。」

杨氏死死盯着一行人越来越近,她原也盼着一口棺椁回京,里头躺的是楼子沁的屍体,但眼下楼子沁英挺的坐在马上,而放眼望去不见她的夫、不见她的子……

杨氏回过神,一把拽起了薛童颖的手,「说清楚,你隐瞒了何事?」

薛童颖没有答腔,看着杨氏如同看着死物。在二房对她的夫君痛下杀手时,他们之间已经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楼子沁人已到大门前,伸出手,握住杨氏,将她的手从自己的娘子身上拉开。

杨氏抬头,一与楼子沁黑白分明的双眸对视,一瞬间只觉得浑身冰冷。

「我入大漠遇难,起因二叔传令有误,才会遇瓦剌埋伏,所领千名精兵,几乎无一幸免。」

杨氏闻言,面如死灰,她很清楚这大漠之行是自己的夫君给楼子沁设下的陷阱。

「伤重逃亡之时,遇上沙暴,侥幸逃过追杀,命悬一线之际,被行经的商队所救,可惜因伤重,昏迷许久,被商队带往西域,养了好几个月才好,与军中联系后,二叔为将功折罪,前来接人,却不幸在回营途中再遇刺杀,我救之不及,二叔命丧当场,就连将军和三郎赶往救援也受了伤。三郎人就在后头的马车上,还需二婶母照料。二叔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死得其所,二叔是侯府的骄傲,是大房的恩人,也是二房的荣耀。」

楼子沁的话压得杨氏喘不过气,心神俱惧。

他知道!杨氏看着楼子沁,无法自欺欺人,楼子沁知道引他入大漠是要杀他,如今他反击了,不留情面。「你好狠的——」

楼子沁握住杨氏的手,微微用力,打断了她的话,「还有老太君在,二婶母节哀。」杨氏身子一软,这是要她认了这个结局,过往如何,为了老太君,楼子沁不会拆穿。身后失了分寸的楼映玉哭花了脸,扶住了自己的娘亲。

楼子沁松开手,双膝跪在老太君面前。

楼子棠见了也立刻一跪,赵嫣跟着连忙跪下。

「祖母,大郎不孝,」楼子沁低着头,「未能护住二叔周全。」

老太君苍白着一张脸,心如刀绞,只能摇着头,无法说话,盯着眼前的棺椁落泪。哀痛莫过於白发人送黑发人,原以为长孙失踪,难逃一死,但蒙老天垂怜,长孙平安获救,次子却传来死讯。

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十多年前自己的长子是被次子送回,如今次子亡故,被大郎送回,是命——就得认命。

她摇晃着身子,颤抖着手,将楼子沁给拉起。

楼子沁反手握住老太君冰冷的手,立刻交代下去,「送太君回松青院。」

一声令下,侯府下人回过了神,朱红大门上原还挂着新春喜气的红灯笼被换下,白色灯笼挂起。

不过才转眼间,侯府不见一丝喜色,灵幔垂挂,满目苍白。

赵嫣与楼子棠已换上麻衣,跪在灵堂上,冷静的如同旁观者似的盯着。

除夕那日,薛童颖返京,在望梅轩说的那句一事成,如今赵嫣心里有数。

她低头烧着纸钱,她从未见过二老爷,自然没有情分可言,只知二郎无数次遇险,皆有二房的手笔,所以她无法同情,唯一能做的是在灵堂上炷清香,给足最后一丝颜面,跪送最后一程。

一旁的楼映玉一脸惨白,以往跋扈的模样已不复见,整个人失魂落魄,她或许不知父兄所作所为,却也知道父亲死了、兄长重伤,她没了以往张狂的本钱。

原以为杨氏会大哭大闹,没想到她竟坦然接受结果,甚至在太医来给独子医治,说其伤重,伤其根本,日后子嗣无望之后,她也只是木然接受。

她抬起头,看着楼子棠眼中一片悲凉,明白他纵使行事再狠,终究是血脉至亲,也不可能真的心平气定。

楼子棠察觉她的目光,与她四目相接,嘴角微扬。

这抹浅笑令她的心头一松,楼子棠向来不是个软弱之人,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纵使悲伤,不过只是因为血脉相连,觉得惋惜。

如此落幕,残忍吗?

他们并非凉薄,只是所谓一报还一报,总不能恶人逍遥,好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