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位子上喝酒的彭士英闻言,惊得一口酒喷了出来,失声喊道,贾家竟然做出这等事,不太可能吧,以往据听说,甯国府是有人修道,但不是去了城外的道观,怎么还大张旗鼓的回了府上,疑惑地看着店家,问道,
“那你可知是哪里请来的仙师?”
“回将军,小老儿不知,只是过往客商口口相传,具体什么情况,小老儿不知啊。”
掌柜的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不是说错了话,不敢擡头看着两位将军,彭士英见了不再逼问,一挥手,身边紧随的三弟乐时也掏出十两银子递过去,然后让其下去,
等人走后,彭士英问道,
“董大哥,你信不信?”
“哈哈,彭老弟,怎么说,怎么传言,都是人的一张嘴,现在不是咱们信不信,而是朝廷,宫里面信不信,京城贾家,曾经也是八公之首,虽然现在威势不如以前,但是老亲故旧众多,我还听说荣国府的嫡脉,还在京营王节帅手下任职,你说甯国府如何?”
董大望心中虽然疑惑掌柜的所言,看样子不像是说假话,就算是真的,有太上皇在,陛下应该也有所顾忌,只是不知具体事情如何,无法判断。
“董大哥说的在理,要是朝廷真的要惩处甯国府,那贾家的嫡子定然受其牵连,领军南下时间紧迫,想来应该不会的。”
彭士英说的隐晦,原因就在于朝廷集结客军南下,主帅就是贾家的姻亲,要是真的有问题,陛下怎么可能还在用他,只是董大望拿着酒盅,把酒水倒在自己手上,然后搓了搓手,笑道,
“彭老弟,明人不说暗话,你是想问,如果贾家真的有事,那么朝廷必然要更换主帅,王节帅可是贾家的姻亲,咱们河西河东两郡兵马,曾经都在贾家老国公手下效力,换了人,那日子不一定好过了,既然目的一样,伱我二人来个口头约定可好。”
彭士英也不含糊,盯着董大望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临阵换帅,兵家大忌,朝廷不可能不知道,当然,世事无常,既然董大哥提了,兄弟我自然是同意的,口头约定,守望相助,到了京城,要是董大哥有意愿,还记得大梁城吕节度使吗。”
“吕代元,他啊,自然不陌生,不过,彭兄弟,时过境迁,人家早就是节度使了,手下封的将军也是名正言顺,和咱们两家不同,未必如愿你我二人,”
董大望哪里不知道大梁城节度使,早年三人都是立下功勳,老国公都给三人承诺,要上报朝廷受封节度使,
但是到最后,自家大哥楚国忠始终未能得偿所愿,受封节度使的反而是功勳不及的吕代元,如何能心服,吕代元更是被自家大哥念叨了许久。
“这,”
彭士英停顿一下,话说的没错,早年间的事扯不断,受封节度使之事,自家大哥曾伟伦曾言,有人作梗,这个人或许就是吕代元,此人不可信。
“懂大哥,你说的不无道理,我本想着三家商议,兵力就占了一半,总有个自保的实力,毕竟朝廷出兵章程,就涉及七家战兵,弟,是怕手底下的弟兄们死的不明不白。”
此话说的沉重,双方副将李哲和乐时,脸色难看的望着二人,很明显,朝廷不想损失京营兵力,所以抽调了他们去填补,那送死的活计,就落在他们这些客军的身上了,
但是京南之地的乱民,前有白莲教悍不畏死,现有太平教肆虐,即使装备不如朝廷官兵,恐怕战力不一定就差,那时候死伤不知凡几,自家这点兵力也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
几乎屋内的所有,都想到了一个词,借刀杀人!
“彭老弟,说个贴心话,咱们现在就是泥菩萨过河,人爲刀俎我爲鱼肉,只能见机行事,真到了战场,咱们不拼命,太平教可不会问我们是何处来的,能不能活着,看天意吧!夜了,都早些回吧,明日可不能晚了!”
董大望说完话,把手中筷子一扔,起身带着副将李哲,就下了楼,去了楼下的客房安歇,只剩下彭士英的人在二楼,乐时刚想说话,就被彭士英擡手阻止,
“小心隔墙有耳!”
乐时立刻回头看向楼梯处,一挥手,让两个亲兵守在楼梯处,这才靠过来,小声的问道,
“二哥,小弟怎么看董将军有些怪异,本是合则两利的事,爲什么显得有些抗拒,难不成是咱们得罪了他们!”
看着还有些疑惑的三弟,彭士英摇摇头,一指京城的方向,
“他和我一样,顾忌朝廷,如今皇城司的人,无孔不入,防不胜防,甚至于这个酒楼,有可能就有他们的人,
我们两郡五万兵马南下,一举一动都在朝廷的眼里,想要串联能瞒得了谁?”
彭士英心情有些不好,也不知是太上皇有意放任,还是默契,总之从关外大变之后,皇城司的人马愈发的壮大了,哪里都有他们的身影,各地百官和勳贵苦不堪言,也不知洛云侯和西王那里是如何应对的。
乐时听完,傻愣在那,二哥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既然知道朝廷猜忌,那今日还和董将军会面,不是就给朝廷知道了吗!
“二哥,既然你知道皇城司那些人,一直盯着咱们,爲何今日还设下宴席,请董将军来赴宴,就算酒楼没有他们的人,这俗话说得好,裤裆里的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哈哈,三弟还是这么风趣,其实,二哥我要的就是这样,虽说是欲盖弥彰,但是你要知道,两郡兵马合起来有五万之众,他王子腾想让我们去送死,心中终归是有了一点顾忌,再加上大梁城节度使,他们人马也不少,这样一来,相互制衡就有了底气,哎!”
彭士英叹了口气,拿出一个拆解过的锦囊出来,
“这是你我二人出城的时候,大哥给的锦囊,要我在安水渡口以北,截住河西郡的兵马,就是做此事,大哥是怕我们一去不回。”
生死兄弟情,这次单独领军进京还是第一次,自己没有大哥的气魄,心中还是忐忑不安,生怕河东的兵马全军覆没,自己身死事小,对不起大哥和三弟的信任。
乐时也感到了二哥心中的烦闷,罕见的劝慰道,
“二哥不必担心,你我兄弟二人在一块,就算是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怕什么,军令是他下的,怎么打还是二哥做主,京南虽乱,小心行事便是,
二哥,有没有京南将军顾平的消息,在那边,最了解的情况的就是他了,如果他也凶多吉少了,这一仗怕是难了。”
“你说的是顾平,”
彭士英紧锁着眉头,念叨一句,想一想朝廷邸报,记得顾平是领军南下平乱了,具体如何也没说,三万兵马,怎么也有个说法,
“咱们一句行军到此,都是传着京城的流言蜚语,京南的事几乎没有人议论,也是奇怪了,
不过三弟,你说的没错,顾平乃是一位悍将,要是他有了不测,王节帅南下之行,真的麻烦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行了,你也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是,二哥,您也早些休息!”
乐时知道二哥在想事情,也不打扰,直接带着亲兵回了客房,只留彭士英一人在此,独自喝着闷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