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头发花白,一双眸子,却清亮,她将拐杖,交给身后侍奉的弟子,双手交叠於身前,垂放在膝盖上。 微微侧身,又问道:“你们门主,这次的道侣是何人?先前怎么没听百花提起过,这请帖老身收得有些猝不及防了,连贺礼都未曾好好挑选。”
素敏敛眸道:“门主与公子,相逢恨晚,所以典礼举办得比较急罢了。宪蕊夫人能来百花岛观礼,门主已十分高兴,贺礼只是其次的,就算夫人空手而来,又有何妨?”
宪蕊真人笑了笑:“百花真是把岛上弟子,教得小嘴抹蜜似的甜,惯会哄老身开心。”
素敏微微一笑,含蓄地抿着唇,不曾说什么。
别看宪蕊夫人如今,和和气气的,在她年轻时,也是杀伐果断的狠人,连自家门主都忌讳,百花岛能有如今,也多仰赖宪蕊夫人的扶持,她招待贵客的时候,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半点懈怠也不能有。
宾客陆续入席,见伏百花还没出现,就起身去向宪蕊夫人打招呼。
宁扶桑和白霓这边,就显得格外冷清了。
“不知二位道友是?”一名身着竹青色法衣的男子,端着酒樽前来套近乎。
虽然问的是两人,但男子的目光,一直在白霓身上,见她冷脸相对,半点面子也不给,白芍一般的容颜,清新淡雅,如琼花堆雪,男子心中反而更涌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他微微欠身,自报家门,“在下灵华岛柏景。”
宁扶桑端着酒樽,慢条斯理地饮着花酿,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她看戏一般,盯着白霓。
后者有些恼怒,捏着酒樽的手,微微用力,眼看这只上好的白玉盏就要被捏碎,宁扶桑轻轻拂开白霓的手,将杯子解救出来,淡声道,“杯子又没得罪你,何必将怒火发泄在它身上呢?”
白霓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这样色胆包天地将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简直是找死。
属於知境的威压,施加在柏景头上,他眸色顿时一变,被无形的压力,镇得屈膝跪地,面色苍白如纸。
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落,柏景这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咬着牙关,吃力地道:“晚辈……有眼无珠,冒犯前辈,还请前辈恕罪。”
白霓把玩着空酒杯,眼中寒光一片,“既然知道自己有眼无珠,如何请罪,还需要我明示吗?”
“这……”柏景捏着手腕,始终下不去手,他不过多看了这女子两眼,何至於此?!
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柏景心中已有悔意,早知如此,就不该起色心,过来套近乎了。对方有如此高深的修为,恐怕同百花门主一样,是个驻颜有术的老怪物,果真是喝了点酒,犯糊涂了,才有了这遭罪过。
素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嘴皮子嗫动,想说什么,但她修为浅,说话分量轻,恐不好插嘴。
还是宪蕊真人抬了抬手,解开柏景身上的禁锢,道:“晚辈不懂规矩,阁下教训过了也就罢了,今日是百花的结侣大典,阁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柏景连忙拱手谢道:“多谢宪蕊夫人,替晚辈解围。”
宪蕊夫人冷哼了一声,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她帮柏景说话,并非是看在灵华岛的面子上,而是不想有人扰了百花岛的喜事。
这等有眼无珠的蠢货,修为不高,色胆却不小,死了也就死了,不足为惜。
那白霓、曜灵两人看着年轻,与百花岛又无什么私交,席位却靠前,但凡长个脑子,就能知道,两人是修为高深,得了伏百花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