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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她也不等孙跃进搭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自走人了。

孙跃进对着半暖壶的热水,愣愣地看了她半响,都没回过味来,等到明白了,想追过去,已经不见人影了,只好跺着脚作罢,倒是把地上的冰碴子踩得稀碎。

顾清溪还了这半暖壶热水,脚步也轻快了,就是这天再冷,肚子再饿,也觉得浑身舒畅,况且今天的一切都还算顺利,特别是回味着顾秀云今天那备受打击的样子,更是觉得自己不白活一回。

学校高中的宿舍是两排前出厦的矮房子,都是一个样式的高窗户低地面,顾清溪路过高三年级宿舍的时候,看到学校的教导主任刚从宿舍里走出来。

教导主任恰好看到了顾清溪,倒是认的,过来说了几句话,安慰了顾清溪几句:“顾同学,你专心学习,这种事,咱们以后肯定不能再发生了。”

顾清溪这才明白是因为顾秀云偷自己笔记的事,先谢过了教导主任,之后才说:“其实找回来了就好,别的也没想着怎么样,毕竟都是同学,又是我堂姐。”

教导主任叹了口气:“咱都是高中生了,知识分子了,这干的都叫什么事啊,运动才过去,好不容易大家能好好学习上课,还能高考了,却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丢人现眼!我们已经开会对这件事讨论过了,怎么也得记一个过,顾同学你就放心吧!”

顾清溪听了,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她并不是什么烂好人,别人对她使坏,得到惩罚倒是也理所应当。

一时教导主任离开了,她走过那宿舍楼,隐约听到里面呜呜的哭声,好像还有几个在不尴不尬地安慰着,一听就知道那是顾秀云在哭。

她也没理会,径自回自己宿舍。

宿舍是六人间的宿舍,不过有两个家就住在县城里,只是占了位置,方便的时候在宿舍歇歇脚,其实平时根本不来,特别是现在天这么冷,人家更不愿意来宿舍受罪。

是以顾清溪回去的时候,宿舍里就三个人,彭春燕胡翠花和顾红英,几个人把床上的铺盖揭起来,露出老木头的床板,又在床板上铺了旧报纸,就在上面铺展开干粮和咸菜吃饭。

大家看顾清溪提来热水,自然是高兴,嚷着说正好缺了,顾清溪就给每个人搪瓷缸里冲上一些,彭春燕又把一个热干粮塞给顾清溪,换了顾清溪一个凉的,大家凑合着吃。

几个女孩子难免就说起来白天的事,彭春燕敬佩得不行了:“清溪你可真行,你竟然那么诈她,你怎么就那么聪明呢,这简直是可以写进小说里了!”

顾清溪正用杓子将那泡在开水里的红高粱面窝窝头戳开,那红高粱面窝窝头干冷干冷的,冻得几乎像石头一样僵硬,她得用力气戳。

听到这话,她也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年轻时候,她是让人敬佩的顾清溪,也是骄傲的顾清溪,不过后来那件事直接压垮了她的脊梁骨,她就那么匆忙嫁人了。

一个宿舍几个人,包括后来因为高三落榜而加入她们宿舍的顾秀云,每个都比她前途远大,每个都无法理解当年那么优秀的顾清溪竟然就当了一个农村妇人,一个小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