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义正言辞的说教后, 淳於越开始拿眼下的例子教学:“陛下允许一个臣子制造出如此巨大的动静而不关心百姓会不会受到惊吓, 这是比无节制田猎还要令人悲伤的事。公子是大秦长公子,天然比其他公子多担了几分劝谏皇父的职责啊。”
扶苏沉默以对。
如果不知道赵高胡亥最后能够篡位, 他或许也会非常认同淳於越的话,但是现在他无法对此持相同意见。
如同小羽所说,他先是君父的儿子才是大秦公子,有些事情可以先占在父皇的立场上去考量的。
就比如这个火箭炮。
父皇并非是为了享乐。
火箭炮的用途很大,不是只有一个响声而已。
淳於越没有听到学生表态,叹口气,卷起案几上的竹简,说道:“公子可以去休息了。”
扶苏起身行礼拜别先生。
温文尔雅,如竹有节如玉温润。
还是那个自己教导了多年的公子,淳於越似乎挣扎了良久,“公子,我教授你这么多年,忝居公子的先生之位也是可以的吧。”
扶苏站定,抬袖施礼:“先生何出此言,您有话直说。”
淳於越略微皱眉:“陛下亲近奸佞小人,群臣上奏无用,已经是---诶,公子不要也被奸佞小人骗了。公子最近和萧何办的事,表面有利黎民,其实量入所得税的施行只会让豪富大族把这一部分赋税转嫁到雇农身上。我知道陛下是不许任何一人权力能威胁到君权,但凡事都切记勿过度。”
扶苏笑道:“先生放心,您考虑到的问题,我们在实施中都有注意。”
至於停止对豪富征收量入所得税,这是不可能的。
没有去施行这个税制的时候,扶苏完全想不到在大秦还会有富过於皇室的人家,开始清查之后才发现,不止有而且还不是一家。
财富聚拢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不仅仅是财富,它还能代表人力和武力。
若放任不管,即使能避过十八弟和赵高乱秦,也躲不过这些强大实力的单独豪族。
更何况,大秦铁骑踏平六国,还有数不清的六国遗族和看不上秦国蛮横的能人异士隐姓埋名,这两方是很有可能在背地里联合的。
所以在大秦范围内清查豪族资产,在这方面也是必须的。
淳於越看出来扶苏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心底的失望一瞬间如乌云一般浓厚。
唉。
他在心底沉沉地叹了一声。
他有负师门,到底没有把扶苏教导成仁君。
扶苏走在白玉石板铺就的宫中小路上时,又是一声鸣笛在父皇宫殿的上空炸开,与此同时还有一道手指粗细的黄烟直直地上窜。
这比狼烟的效果好多了。
几十里外都能看得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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