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眼前身影的走动,这座沉睡许久的宫殿,这方永恒寂静的山水灵地,正在慢慢的苏醒。
终於,终於……!!
宣浓光想要大喊大叫,大哭大笑,但是最终他也只是捏紧拳头,抿紧嘴角,眼中泛起潋灩水光紧紧地盯着前方。
他没发出很大的声音,而他的心却完全的激动起来,在一遍遍的说——
终於,三年了——他终於见到了第二个活着的东西了!
他从无意间撞破拱月岛上的禁忌,被莫名的力量送到这个地方,至今已经三年。
三年间,除了大师兄,他从未见过其他的人,甚至连所谓的师尊,也永远只能隔着大殿那道厚重幕帘看出一个朦胧轮廓。
可是唯一能见的大师兄,也完全没有任何的活人气息。
三年前大师兄将自己从那寒冰水潭中捞了起来,为自己修补强行开启而几近碎裂的灵台,又教自己增进修为的功法……那应该是如师如父的深厚情谊。
然而宣浓光每每面对大师兄时,却都觉得自己好像面对的只是一个会说会动的傀儡一样。
因为他从未在大师兄身上感觉到任何的情绪,也没有与大师兄有过任何多余的接触。
确切的说,是大师兄完全没有和他沟通的念头。
大师兄偶尔会找到自己,看一看自己的修为如何。
如果他修行的可以,大师兄便会点头离开
如果他出错,大师兄也只是语气平静的指出他的错误,不会和他说其他的话。
除此之外,大师兄每天只会按照固定的流程去完成他的每日作息。
宣浓光闭着眼都能数出来,大师兄会在什么时间出现在什么地方,要做什么事情。
而这都与自己无关。
在不涉及自己的时间,大师兄从未在意过他的存在。
就算是他操纵法相之蛇去攻击大师兄,对方也只是面不改色的将其从身上拂去。
他在碧虚玄宫里发疯,散出修为将雕梁画柱毁的乱七八糟,大师兄也只是轻描淡写的抹去那些他弄出来的痕迹。
他在重重叠叠的宫殿里跑到精疲力尽,想要找到出去的路径,最终仍是迷失在楼阁之中,随便找了一个不熟悉的宫殿昏昏沉沉的睡去,再醒来时已经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大师兄为他送来晨食,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终於知道自己从祭祀大典逃了出来,却进入到了另外一个永远走不出去的牢笼里。
倘若最开始他还对这个救了自己的人产生感激与敬仰,三年时间,他越来越害怕,越来越厌恶,越来越痛苦见到这个人
可是如果自己每天不见到他,自己又会觉得心中生出巨大的恐惧,害怕这漫无边际,寂静无声的宫殿只剩下他一个人。
於是尽管心中对大师兄有再多的怨恨与痛苦,他仍要每天见上一面,说一句话才能安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