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经霜垂眸看去,鲜血淋漓的剑身上,泛起层层血气,然另有金光流动,不曾被覆灭半分。
这是,大师兄送他的剑。
齐经霜沉默半晌,忽而自嘲一笑,轻声道
“所以你是果真是要杀我性命,然后吃我魔心?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我们算朋友了。
齐经霜说出几个字,却说不出下去了。
他以为和元寅怎样也算朋友一场,但在对方眼中,自己也不过是和其他魔物一样,不过是为其供出魔心,来让其修行的物品罢了!
这样的话若说出来,只怕更会让自己无地自容。
既是如此,其实也不必解释这样多,分明无情之魔,何必说的好像是无奈之举,难道是想要让自己与其共情吗,那也太荒谬了。
对食物说抱歉,讲说不想吃你却不得不吃,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吗。
而元寅听出来他没说出口的情绪,不会不明白为什么他说一半话停下,却仍然要出声否定他的自以为是。
“不是说过吗?不要信任任何的魔物,寄托任何的情谊在魔物身上,包括我在内。”
正是如此,不该再对任何人有信任了才对啊!
齐经霜蓦然弯腰垂首,看着近在眼前的地面法阵,涌现出阵阵不可遏制的痛苦与遗恨。
昔日一幕幕被背叛,被辜负的场景以不能遏制的速度重现眼前,与今日之景重叠交映,让齐经霜浑身燥热,头脑发昏,他似乎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嘲弄包围着他。
被论道会那群名门世家辜负陷害之后,竟然还对人有交好之心,而且对方还是魔,还是被骗了一次之后再被骗……
狠狠栽过跟头之后,竟然还敢一次又一次的交托信任相信善意,被刺的千疮百孔,是你活该。
你不来承受这些痛苦,谁来承受啊!
齐经霜怒吼一声,双眼泛起血红,他心怀无穷恨意,提剑朝着元寅冲去,带起厉风呼啸,然而他的身影却止步阵法边缘,一道道血线从天而降,连入地上阵法,入一道囚笼将齐经霜困在其中。
齐经霜一剑劈下,砍断无数血线,但随后又有新的血线连接起来。
砍之更坚,断之更密,无穷无尽,续之不竭。
而无可躲避的铃声与香气更是让齐经霜头脑发昏,灵气缓滞,甚至连魔气也丝丝缕缕被化解分散。
这是元寅展现出来的真正实力,传说中仅次於魔神的十二魔君之力,以往遇见的所有魔族实力不如其十分之一,而齐经霜也不例外。
这不是他能够破开的力量,尽管他有大师兄送的剑。
两两相望,视线被一簇簇越加密集的血线覆盖,直到完全遮盖,眼前只剩下血红,乃至归於彻底的黑暗。
元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齐经霜困於阵法之中,被一条条的血线挡住脚步,挡住视线,最后密密麻麻,裹成一只完全的血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