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杪担忧的声音传来:【如果没办法做到一视同仁的话……会不会威慑效果大打折扣啊?】

晚间的雾气还没有散去,远远近近的鸟啼声慢慢远离,刀刃刺破血肉后的血腥味异常明显。记忆里泥泞里蹦跳的小鱼小虾,姿态那么顽强,颜色那么亮艳。

天统大帝睁开眼睛,看着苏子光,平静到只问了一句话:“谁帮你瞒下了这件大事?”

苏子光愣住了,愣到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只愣愣地看着皇帝手边的那个本子。

陛下问这个……到底是锦衣卫已经查出来真相,在试探他是不是还在负隅顽抗,还是锦衣卫没能查出来,所以想从他这里诱骗出答案?

又或者……陛下知道是他义子做的,看似光明正大地问,实际上是在暗示他把贾侍中摘出去?

正头脑风暴中,便听陛下的声音再次响起,冷漠得没有丝毫感情:“你猜朕知不知道?”

苏子光二话不说,“咚——”地用力一磕脑袋:“是贾曹!是陛下的义子,贾侍中!”

非京官一片哗然。

京官后知后觉,赶紧也跟着哗然。

只剩下寥寥三两人是沉默的。

一个许烟杪,一个窦丞相,还有一个,就是那兀地沉默的天统大帝。

房室里沉淀着食物的气味,鲜红羊血的味,与沉重呼吸混合后粘稠沉闷的气味。

天统大帝的声音似乎没有起什么波澜:“毛正。”

锦衣卫指挥使拱手:“臣在。”

“差人去将侍中贾曹擒拿,摘去乌纱帽,去官印……”

“唯。”

“且……”天统大帝面容十分冷酷,似乎半点不顾这是颇有感情的义子:“斩、立、决!”

连锦衣卫指挥使的思绪都短暂地停顿了片刻。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唯!”

随后转身出了门。

出门前,听得一句:“屍首送来此地。”锦衣卫指挥使的心跳都快了不少。

贾曹的府邸远在京师,但锦衣卫快马加鞭,很快便也到了。

一队锦衣卫堂而皇之地冲进贾府。

先是哗啦啦一阵响,似乎撞了谁,又似乎打了谁,许多物件乒乒乓乓地摔打在地上。

高墙大院里紧接着又传来叫骂声,一阵又一阵,也不知里面闹成了什么样儿。但是“砰”地一声枪响之后,一切又归为沉寂。

来回这么一出,等贾曹的屍体和头颅摆在老皇帝面前时,竟已是翌日凌晨。

那屍首分离的头颅十分扎眼,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圆,仿佛此人到死都不愿相信,感情甚笃的义父会突然对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