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佛伦卡卡瑰宝(1 / 2)

格罗德以为这五枚银骆驼已经用尽,但却没有。

被窝里的窜动让他惊醒过来。他是战士,每天在刀口上生活,剑只会离开自己一臂距离。但他还没拿到剑,就察觉到跨下的剑早已出鞘。温软热情的舌像母亲之手,却缠绕着他充满邪恶的地方,彷佛要包纳一切。

小鸠的眼神像是在说,这是昨晚温柔的感谢,但嘴里含糊得说不出话来。那一丝温柔竟然比一整夜的激情还要可贵,格罗德笑了,放松下来享受这比鸡啼还早的醒晨服务。

直至女孩咳嗽着吞了下去,格罗德才拥抱着她,将六枚银骆驼交到她手中。小鸠的眼睛像在闪烁,和银币一样圆圆的,似星辰;格罗德恐怕会记得这个小城镇好一段时间。

格罗德下午才打点好行李。为盔甲上油保养花了不少时间,尤其是边角都生锈了,但这一套残缺的板甲他舍不得换。酒馆为他用草料喂了马匹,老板娘的眼神还是非常警惕,生怕格罗德吃了她的宝贝女儿。格罗德却已释怀,他在佛伦卡卡发现了更好的事物。

阳光晒得金属板滚烫,大路上尘土飞扬。商队来了又往,皮肤漆黑的人、皮肤苍白的人,还有介乎两者之间。有人宣读通用语的祷文、奴隶腔的咒骂,还有金属硬币叮铃作响,空气中弥漫着骆驼和马匹的臭味。

买到了药就走,格罗德告诉自己,他不能对这地方有任何留恋,买到了药就走;仰望着天边那一圈白色的光环,他又开始头痛,脑海里像有人在念诵,该死的,又来了,那横跨天际的神域界无处不在,彷佛诅咒,每逢看见他都会头痛。

头痛的药。声音越来越罗嗦,却毫无意义。格罗德走到了暗淡小巷,他来这个城镇的原因其中之一,就是听说这儿有月神巫,能买到一等一的头痛药;三年前,他就开始头痛了,直到现在还没治好,诸神诅咒的毛病,大概他随时都可能暴毙了罢?骂得天上诸神太多的代价。

推开圆形小门,巫女小店却只是个充满草药刺鼻气味的地方,平平无奇。不过只要能治好这恼人的头痛,格罗德发誓绝对不会以貌取人,尤其是眼前干皱的老妇人。

「真是稀客。」女巫项上挂着三棱水晶。虽然嘴边这样说,但她老迈的皱纹却显示不出半点惊讶:「北洋的骑士,怎么会来到这个鸟不生蛋地方?帝国的城堡都被积雪掩埋了吗?」

「大概还没有。」格罗德微微一笑,月神巫的讥讽多么对他口味。愿积雪覆盖圣路斯的城堡,可惜再厚的雪也无法让死人复生。格罗德讨厌这个念头,他只想治好头痛:「听说你卖最好的头痛药?」

「不敢说最好,但也许比北洋所有加起来的都好。」巫女恨不得继续骂,手边却开始拿起草药,混合磨碎:「冷死人的地方,狗屎都不会长出来。」

「但听说阴影中长出了狗。」格罗德随口说道,参详柜子上的玻璃罐。连他都不相信的市井谣言,是从某个醉酒客嘴里听回来,只是闲着没事做,和巫女聊一下神怪好像更靠谱。

「那个……我不建议拿那种东西开玩笑。」月神巫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正眼看了一眼格罗德,眉头皱起:「这药治不了你的头痛,只能舒缓,这头痛大概谁也治不好。」

「你知道这是什么病么?」格罗德凝重地说。这三年来,他都没听过任何一人能确切地断他的症,巫女却不见半点犹豫。

「这不是病。」巫女继续混合杵臼中的草药,却彷佛不愿谈下去地低声说:「四枚银币,一天吃一次,够用两个月了。」

格罗德只好乖乖掏出钱。他可不能冒犯月神巫,要是女巫不愿谈,那就只能到别处寻求答案。只是他有点怀疑,那么丁点草药真的够吃两个月么?

格罗德推门离开时,他的马在低声嘶叫。

雷柏特很年轻,在格罗德上一匹马死掉时,雷柏特还只是匹不驯的年轻猎马,皮毛像沙土一样黄,长腿肌肉窍细矫健,也许是草原上不可多得的骏马。对於北洋装备沉重的骑士来说太瘦弱,但格罗德并没什么家当。

雷柏特摇着身子赶跑苍蝇,忽然警觉地抬起头来。几乎无人的巷子听到了吵闹声。格罗德不喜欢麻烦,但若果有人的性命受威胁,他还是会想看看那人的命值多少钱。格罗德舔舔干皱的唇,将入鞘的剑放到了左手上。

「他妈的妓女!性命不值一个铜板!」

穿着花纹马甲的沙民,使劲踢向卷缩在地上的女孩。女孩在哭,粗麻布衣沾满了尘土,真的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真的没有藏,她使劲求饶,但沙民解下了丝绸领巾,抆去额上的汗,旁边两名大汉代他拳打脚踢。

「打到她把藏起的钱交出来为止。」

格罗德认出了地上的女孩。若果再打下去,大概就要死了,於是他扬声道:「我只会说一次,离开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