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将剑尖轻轻刺入伯爵的皮肤,用冰凉的触感告诉他轻举妄动的危险性。
眼见奥尔伯爵已经成功被压制,我朝天花版施展日光, 让整个寝室尽可能的明亮起来。
在遍布於房内的晦暗和阴森终於被日光去除殆尽之后,奥尔伯爵那如同海豹般滑稽的长相终於首次暴露在自己眼前。
稀疏的白发,宛如在囊颊塞满食物的仓鼠一样高高鼓起的脸颊,还有在漫画表现手法上可以用一个黑点随意带过,类似淡水鱼类一般混浊的眼睛。因为独自入睡而赤裸着上身的他,那堆满脂肪的腹部上处处都是古怪的缝线,就像是历经无数缝补仍舍不得丢弃老旧娃娃。
颤抖着嘴唇的奥尔伯爵用手颤颤巍巍地指向卢克:
「我……我认得你,你是菲利斯身边的侍卫!」
卢克朝奥尔伯爵露出冷酷的笑容。
看来奥尔伯爵恐怕活不过今晚。
正义感强烈的卢克是那种不会主动去介入贵族与平民间的纠纷,但发生在眼前的欺凌与不公不义却无法置之不理的那一类人,就算菲利斯曾经提过「如果奥尔伯爵愿意表态支持帝国皇室的话,饶他一命也是无妨」,可奥尔伯爵那几乎不将人命当作一回事的处世态度,绝对不是卢克有办法饶恕的类型。
「近半年来接连发生在耶格凯尔平民区的失踪案件,是你在暗中搞鬼吗?」卢克单刀直入地问。
个性耿直的卢克看起来完全没有打算跟奥尔伯爵继续在那浪费时间。
呼吸因为恐惧而变得急促的奥尔伯爵目前看起来仍处於状况外:
「……失踪?什么失踪?」
考虑到性情豪爽的卢克可能不太会应付这种老奸巨猾的人渣,我决定换个方式询问:
「你能解释一下房间里那些屍体是从哪找来的吗?」
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一线生机的奥尔伯爵激动地大喊:
「监狱,我花了大把大把的卢布从监狱弄来的,看几位的打扮,我想你们应该是贵族对吧?耶格凯尔这里不是有很多得罪贵族的平民吗?我只是把冲早要被处决的那些家伙,拿来当作制造魔导人偶的材料而已!」
我蹙紧眉,奥尔伯爵床边的无头女屍令自己感到一阵反胃:
「你能保证自己说的每字每句都出自真心吗?」
差点就吐了出来的自己决定用手遮住眼睛,尽管感觉起来有些鸵鸟,但我决定撇开视线:
「你有没有办法看见明天早上的太阳,全取决你的态度是否足够诚实。」
当然,这话是骗他的,我相信卢克绝对没有让奥尔伯爵活过今天的打算。
脸色惨白的奥尔伯爵不住地点头。
思考着该从哪边开始问起的我用手托住下颌:
「关於近半年发生在耶格凯尔的平民失踪案件,确实不是你干的吗?」
奥尔伯爵表现的有些怯懦:
「我只有花钱跟监狱收购罪犯或是屍体,偶尔也会有贵族向我推销他们底下老弱或是病重的平民,对我来说,花钱请人绑架平民根本是多此一举,用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如果还要特别请人去办的话,不是拿石头砸自己脚吗?」从惊慌中逐渐平静过来的伯爵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继续补充:
「我这里有定时找我贩售屍体还有活人的仲介清单,如果小妹妹你需要的话我很乐意把名单交给你,如果几位愿意让我活过今晚的话,我愿意协助你们逮捕那些向我兜售活人的人口贩子,也愿意将我一直赖以维生的人偶技术交给皇室。」
高举着双手表示臣服的伯爵眨了眨眼:
「如果有需要的话,要我公开表态支持皇室也行。」
一直用剑抵住伯爵咽喉的卢克脸上同时出现了犹豫与厌恶。
这就是我之所以决定要介入质询的主要原因。
奥尔伯爵的政治嗅觉非常灵敏,卢克跟我明明什么也没提,他却有办法凭借着自己似乎曾经在菲利斯身边看过卢克这件事,去推断敌人背后有帝国皇室在介入,甚至还主动提出了向皇室献上忠诚的邀约,看来奥尔伯爵之所以有办法在狄波卢奥玛的政治版图上持续站稳脚跟的理由,除了他精良的人偶制作技术之外,也与他擅於分析和判断情势脱离不了关系。
我叹了口气,奥尔伯爵在交涉上的老谋深算确实为他争取到了一线生机,看来还是依照原定计画将他绑出去交由菲利斯处置会比较容易。
更何况奥尔伯爵的解释根本无懈可击,家财万贯的他确实没有必要去绑架平民,花钱收购还比较省时省力。
既然如此,与其继续怀疑或是纠结奥尔伯爵是否参与了近半年来不停发生的平民失踪事件,倒不如趁现在把一些困扰自己许久的疑惑给一口气弄个清楚──
「你为什么会想开发这么残忍的技术?」
奥尔伯爵满脸疑惑地皱紧眉头:
「……什么技术?」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连自己研究出了何等吓人的东西都不知道吗?
「人偶啊!魔、导、人、偶!」
奥尔伯爵深吸了一口气:
「小妹妹您刚刚曾经提过『我有没有办法存活全取决我的态度是否足够诚实』,对吧?」
我点了点头,这确实是自己在质问之初提出的条件。
确认了这个稍早之前才刚订立的口头约定依然有效,奥尔伯爵颓然垂下了肩膀:
「其实,魔导人偶的技术并不是我开发的……」
卢克和我一起诧异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