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道卢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还记得那个骗子要求我们一定要还给他的那张涂鸦吗…嗝……?就是被他特别框裱起来的那张!」
他用牙齿豪迈地撕开流淌着油脂的鸡腿肉:
「……嗝,那上面画的是到底什么东西,你们有人能看出来吗?」
道卢的话语令餐桌上的众人纷纷陷入沉默。
……确实,如果没有在地球上的都市生活或是成长的经验,正常人根本就无法理解画中耸入云霄的高楼大厦究竟代表什么。
向来对绿色蔬菜充满嫌恶的伊莎一面用叉子挑出盘里的青豆,一面冷不防地开口:
「拜托道卢你换个话题好不好?」
她一脸嫌弃地将跌出盘子的碗豆弹到餐桌中央:
「我知道你很讨厌德卡维鲁,不过整天这样骂你不觉得很没意思吗?我可是听的耳朵都快长茧了呢!」
也许是由於伊莎生气时说话的口吻总是尖锐又直接,语气中偶尔又会流露某种高阶贵族特有的威严,那不容他人忤逆自己的凌厉口气令一直抱怨个不停的道卢霎时噤声,连酒嗝都在不知不觉中自动停下。
尽管狄奥斯一向都不太喜欢道卢以先知自居的那副白目态度,但身为队长的他还是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萨拉丁你的伤口状态如何?」
「不太好。」亚龙人摇了摇头:「与科加利斯的战斗让伤势恶化了,可能得休息两三个月才行。」
歪过头,我好奇地问:
「是什么样的伤口需要花那么长的时间才有办法痊癒呀?温蒂妮跟我都是究极位阶的水属性魔法使,萨拉丁如果有需要的话大可直接找我们帮忙啊?」
坐姿带点风尘味的温蒂妮用手托住侧脸:
「萨拉丁的状况有些特别……」她瞅了亚龙人一眼:「算了,这种事情还是让当事人自己来说来比较好。」
「没什么,」萨拉丁轻轻扬起嘴角:「只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陈年旧伤嘶。」
「……是什么样的旧伤呢?」
「过去为国家打仗时留下的,像是眼睛、手腕还有尾巴这些。」
我愣了一下,萨拉丁口中的旧伤全是他失去的肢体。
「那时候没有水属性魔法使为你进行修补吗?如果是刚受伤的话,只要找回缺失的部分很快就能接回去了吧?」
年迈的亚龙人脸上挂着苦笑:
「根据军医那时的说法,我的伤口被诅咒了,在杀死造成这些伤口的罪魁祸首之前,治癒魔法对它们起不了作用嘶。」
「为什么?」
「魔力污染。」像个碇司令将双掌交叠於唇前的狄奥斯接续说道:
「在冒险者的圈子里,我们将萨拉丁碰到的这种状况称为魔力污染。」
我低下头,在嘴里反覆咀嚼这个第一次听到的单字。
「魔力污染……?」
「对,」狄奥斯点头:「用比较浅显易懂的说法就是魔物残留在伤口的魔力会干扰伤势癒合,是个绝大多数冒险者都曾听过,却没有人真正碰上的传闻。」
「所以萨拉丁你身上的那些伤从来都没好过吗?」
「倒也没有传说形容的那样的夸张嘶,」萨拉丁说道:「只是每次快要复原时又会开始恶化,有点烦人就是。」
温蒂妮叹了口气:
「还好亚龙人对於疼痛的忍受程度天生就比其他人种要高,换作是人类肯定早就疯了。」
「其实我还算是比较幸运的那个,」萨拉丁接着补充:
「毕竟当时有不少伤到脏器的同族都撑不过一年。」
重新打起酒嗝的道卢瞪大双眼:
「嗝,就算是这样,蜥蜴老兄你还是很厉害啊…嗝……!」
萨拉丁眯起左眼,黑褐色的瞳孔像是进入警戒模式的猫咪那样变成一条直线:
「不是蜥蜴,是龙。」
眼神四处游移的道卢心虚地挠着后脑杓:
「抱歉……嗝,抱歉…以前曾跟讨人厌的亚龙人组过队,坏习惯没办法一下子就改正过来……嗝!」
「这个解释道卢你已经用过很多次了,而且最近跟你组过队的亚龙人只有我嘶。」
亚龙人似乎不怎么买单。
这在这时,蒂特冷不防地打断话题。
她以类似转笔的动作熟练地摆弄手中的竹签:
「虽然对萨拉丁的遭遇感到同情,但我认为大家还是应该先把心力放在如何搞到钱这件事上。」
女战士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
「才刚出狱的我可是穷的连饭钱都快没了。」
道卢挑起一边眉毛:
「嗝……这样的话,不如趁着佩姬跟伊莎回去前再多跑几个迷宫如何?」
「这提案听上去是不错,」狄奥斯又灌下半杯啤酒:
「但是最关键的亏损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啊──哈!」
「不用担心。」阿贝尔用手指挟了根薯条塞进嘴里:
「钱的事情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只是需要佩姬帮忙说服阿斯嘉会长才行。」
阿贝尔朝我投来一个充满期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