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巷子是个死胡同,很黑,外面还摆着一个垃圾桶,很臭,不过这样的地方勉强能睡,至少不会睡到半夜里,再被人敲起来。
不过没等马克下定决心,就有人拉住了马克的胳膊。
“别进去!昨天巷子里又死了一个。”
马克转头看了看,发现抓住自己的是个瘦小的孩子,连脏兮兮的,连男女都看不出——不过就算这样也不安全,就算要当流浪汉,也必须是马克这种年过三十还残着腿,看起来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废物才行,小孩子和青年很容易被人所利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这孩子倒是个例外。
这孩子在这个街区徘徊了五六年了,也没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存在沾上太多关系,是个非常机灵的孩子,马克听见别人管这孩子叫做“泥鳅”。
不过马克并不关心这个孩子叫什么,从哪里来。
马克早就没有余力去关心别人了。
他甚至连自己都不怎么关心。
“人终归要死的,死了未免不是一种解脱。”马克说道。
如果可以平息腿上的痛苦的话,他现在就很想要锯了自己的老伤腿。
现在马克只想要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来。
“泥鳅”看着马克皱着的脸苦笑道:“那至少要选择个死法吧!听说前面几个死者肚子被掏开了,内脏被吃得一干二净,最恐怖的是其中一个被发现的时候甚至还有气,搞不好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吃光的呢!”
就算是麻木如马克,听见那么离谱的死法,都打了个哆嗦。
他乖乖的跟着泥鳅走出了一段距离,最后在某个建筑物的背面找到了一个避风处,终於坐了下来。
“咕……”
在坐下来以后,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的,泥鳅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声音,不过泥鳅当作没听见似的的蜷缩起了身体。
对於他们这种人来说,肚子既然还可以觉得饿,那说明活得不错。
倒是马克听见这个声音,犹豫了一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了两格糖果来,将其中一块丢给了泥鳅。
“这是什么?”泥鳅奇怪的接住,眯着眼睛看了看,也亏得他的视力不错,在黑暗中竟然看清了:“糖?!”
“在街道东边的路上领到的,”马克解释道,“派送糖果的人似乎脑袋有问题,不管什么人都给发,我也领到了两个。”
但没敢吃。
白天的时候马克还有点精神,也更有一些辨别力,他怎么想都觉得有人给流浪汉发糖果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怕不是里面有毒——之前还真有人觉得流浪汉碍眼,在施舍的食物中掺毒药的,所以当时没敢吃。
不过这样困倦又痛苦的夜里,马克却觉得无所谓了。
就是看着泥鳅,他有点心虚:“你要是觉得危险,可以不吃。”
“可以吃,没毒。”泥鳅却说道。
“是吗?”马克舔了舔。
好甜。
马克评论道:“比我小时候家里种得玉米杆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