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了烦思,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额头。
许久后,手支在桌上,手握拳撑着额头渐渐浅眠。
不过只是浅眠,便缓缓入了梦。
梦中,他似回了侯府,才下马,便有下人说三姨母来了府上。
脚步一顿,随即不知想起了什么,再迈着步子走入了府中,脚下的步子逐快了许多。
回了世安苑,便听到三姨母与妻子说——
“你这孩子没了,都是那老夫人的错,若不是她故意为难你,你又何至於小产?”
“我瞧着老夫人也是故意的,她不想让你怀上谢家的子嗣。指不定等你下回再有孕之时,她还会塞个妾侍进来,让那侍妾暗地里使坏害你与孩子。”
“为了防患於未然,还不如先给玦哥儿寻上两个妾室。”
“这圣人有言,凡为官者,不得妾成群。这玦哥儿有了两个妾室,老太太也不能再往你这院子里头塞人了。姨母瞧着你那两个丫头就很好,若不愿,姨母再给你寻两个安分的过来?”
听不见妻子的声音,但约莫也能知道她心情不悦。
他沉着脸走入了厅中,看到面色寡淡,眼神在隐忍的妻子,还有那多年未见的姨母。
阿妩在瞧了一眼他之后,微微偏过了脸,显然是因姨母这话而对他生出了几分怨。
三姨母一见他,愣了愣,似乎知道他听到了她的话,便劝道:“玦哥儿,你可得好好防一防你那祖母了。”
梦中,他没有言语,而是在妻子的身旁坐下。
三姨母继续道:“你可不能学你父亲那样只生两个孩子。现在你们大房子嗣薄弱,除了兰姐儿外也没个帮衬的,也不像二房那样儿女众多,往后他们帮衬也多。”
他冷眼瞧向三姨母,沉声开了口:“我祖母身有诰命,父亲立下诸多功勳,敢问姨母是有诰命在身,还是为朝廷建过功勳,才敢如此站在至高之处编排他们?”
三姨母顿时黑了脸,开口道:“我这事为了你好,若是换了旁人,我何至於说这些得罪人的话?!”
他再冷脸问:“三姨母是好意,还是多管闲事?”
接着又道:“我父亲不纳妾,我也不会纳妾,若是我再听到三姨母编排祖母与父亲,或在我和阿妩面前提起纳妾一事,三姨母便当做没有永宁侯府这一门亲。”
三姨母闻言,面色一变,正要发怒,他厉目望去:“三姨母今日在侯府所言,我会一言不差的书信一封送去洛州姨父那处,更会表明断亲之意。”
三姨母心下一跳,随即白着脸嘴唇蠕动半晌,不敢置信的反问:“玦哥儿你是不是真的不认我这个姨母了?”
他话音冷沉:“不要也罢,送客。”
三姨母蓦然站起……
梦境忽然被帐外传来的一声“将军”打断,谢玦睁开眼的那一瞬,眼神尤为凌厉。
不过几息,便知方才是梦。
“将军,是侯府的小厮送来了口信。”
敛去凌厉,抬眸望向帐外,淡淡的道了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