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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膏推散了之后,谢玦收了手,把罐子的盖子盖上,道了声“好了”,却未见她有反应,略一侧身瞧了眼,才发现她已经闭着眼,呼吸匀称,似乎睡着了。

嘴角微掀,去洗了手回来后,把被衾拉上盖在了她的身上,随而在床沿坐了下来,望着熟睡的妻子。

回想离开侯府,回云县的路途上,她与他相处间越发的鲜活了,谢玦便觉得这一趟蛮州之行的决定做对了。

他们夫妻之间,就是太过缺乏相处了。

如今小半个月日常都在船上,相处的时日似乎比起他们过往两年的时间都还要多。

他也开始认真思考过,他们除却夫妻这层关系后,到底还剩下什么。

后来认真思索后,他才觉得现在的相处方式才是他最想要的,而不是相敬如宾。

她的喜悦,恼怒全形於色,谢玦由心的觉得百看不厌。

不管是瞪他,骂他,还是方才的拍打,都让谢玦心头感到莫名的愉悦。

谢玦也躺了下来,左边是儿子,右边是妻子,心下角落似乎有某些空缺似逐渐填补了。

闭上眼,也渐渐的睡了过去。

有淡淡江风从窗缝中拂入,吹入床榻之中。

床榻之上的谢玦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梦中,谢玦没有梦到妻子的上辈子,只梦到在一片虚无的荒漠之中,日头高高悬挂着。

在那辽阔得无边无际的荒漠中,只有他一个人。

他在荒漠中,好似漫无目的往某一个方向走着,好像就这么一直走着便能从这片荒漠中走出一样。

终於,忽然听到了一声声呼喊,漫天的风沙迷了眼,再睁开的时候,他却已经出现在了停放着棺椁的灵堂上。

已是深夜,守夜的人是他的两个堂弟,他们哭红了双眼,在火盆中一遍又一遍地烧着纸钱喊着兄长。

谢玦从他们的身旁走过,走到了未阖上的棺椁前,往棺椁中望了进去,望向了躺在里边的自己。

——死气沉沉,脸色惨白,就是一个死人。

猛然之间,那紧闭的双眸猝然一睁,与谢玦直接对上了目光。

谢玦心头一跳,但一息后,却只余平静。

他只有一个感觉。

棺椁中的人就是他,他就是棺椁中的人。

四目相对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的一切缓缓犹如尘雾消散,尘雾成了瘴气,把谢玦笼罩在了其中。

谢玦不过只睡了小半个时辰,便从梦中醒了过来。

左右瞧了眼依旧还在睡的妻儿,随而把手臂放在了双眼之上,暗呼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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