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杂役一个不妨,抱着晃晃悠悠的书堆堪堪后退半步,差点摔个屁蹲儿。好在身边同伴赶紧上前扶住了他的后腰,这才勉强站定。
温小筠则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似的,自顾自的拍着身上尘土,漫不经心般的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在下有些不清楚。胡刑房之前是说叫我去仵作房整理文书吗?”说到这里,她倏然抬头,不等对方回答,刀子一般的视线冷冷射向他们,“去哪整理文书,在下都没有意见,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只是有一条,在下於兖州府衙内任刑房胥吏的时候,虽与仵作房有很多协作,但却被禁止干涉仵作房内务。
这里横着的可不只是衙门的习惯,更有咱们《凤鸣律》的法例禁止。按理说这一条衙门里应该人人都知晓。所以不得不问上一句,胡刑房果然是要派在下去仵作房整理文书吗?”
突然听得这个要命的问题,那两个杂役脸色彻底煞白一片。
抱着书堆的那个杂役当时结巴起来,“啊···这···这个···”
他身边那人到底还机灵一些,忙从同伴怀里接过一半书册,假装镇定的冷声说道:“你这是什,什么话?现在文书不是都抄完了吗?哪里还有别的事?这会儿后厨也该开餐了,你这个新来的不敢进去,还跟着罗里吧嗦的干啥玩意儿?快吃饭去吧!”
温小筠侧眸瞥望了他们一眼,象征性的拱了拱手,“兄台说的正是,如此,小弟便先走一步了。”
说完她回手一撩长衫衣摆,单手负在身后,大步凛然离去。
这边虽然顺利解决了那两名杂役,温小筠的心情却并不轻松。
来前儿的时候,鄞诺大概只给了她后厨的位置,她一面走着,一面想着究竟如何才能解决住宿的问题。
总之有一点是绝不能妥协的,那就是她一定不能如了那胡栋材的愿,住在那个满是胡家眼线的杂役房吏舍。
一个是女儿身的限制,一个是绝不能活在别人的刀尖之下。万一对方有什么不轨之心,要收拾整治她这个半点战斗力都没有的小菜鸡,简直太简单了。
可是现在连鄞诺都被扔到了多人宿舍,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样一想着,劳累多时,胃里又什么吃食都没有的温小筠顿时觉得头一阵阵的晕眩。
就在眼前世界也跟着慢慢旋转起来的时候,一只大手忽然从后面袭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温小筠倏然一惊,猛地回头,就看到了那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