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在里面的伤害,比穿透伤要厉害得多。」她的医学常识让她再次不假思索地发言,「不马上取出来的话,会导致中毒,伤口也会感染。」
「血的味道会引来狼。」他并不急於取出子弹,并为此找了个理由。
她不是没有恐惧,只是那恐惧一闪而过,「我是个护士!我在红十字会工作过。盖尔尼德将军阁下,请你相信我是专业的!」她强调到,虽然他并不相信她的身份。
「肄业於美国某教会学校学音乐专业的护士么?」他突然盯着她的脸发问。
碧云吃了一惊,原来他早就已经把她的家底查的一清二楚。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我不想跟你争辩,但是伤口要立刻处理。」
「你在担心我?」他笑了,冰蓝色的眼睛灼灼发光。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基於一名护士的道义。」
「我以为你内心憎恨我。」他敛住微笑,那张俊美的脸立刻显得凶狠起来。
她依旧回答地大义凌然,「我是无法苟同你的卑劣做法,但是护士的道义是救死扶伤,即使是你,也不能放着不管。」
即使是你……他低头冷笑了一声,「盲目的仁慈,结果往往适得其反,如果你说是怕自己走不出这个荒漠,这个理由我还可以勉强相信。」
「随便你。我们红十字的宗旨是救人,不像你们纳粹党人,只关注利益。」碧云起身,向他走近。
他抬眼冷冷地盯着她,「如果你想趁着为我取子弹的时机心怀不轨,你知道我杀你都不必用枪,只需要单手就行。」
「心怀不轨的是你!我若是个男人,一定在战场上把你的部队打个落花流水。」碧云走到他面前,撑起他的胳膊检查了一下伤口,她只顾看伤口,并没有看见,他冰蓝色的眼睛里有一丝一闪而过的动容。
「得把上衣脱下来,最好有把剪刀割开衣服,那样就能不碰到伤口了。常规的救护是这样做的。」但是她突然想起他曾经邪恶地剪开她的衣服,又对她做了那种事,显然不能把他当做常规的伤员对待。
「怎么,不做白衣天使了?」他看到她小脸上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还是你自己脱吧。」她恨不得再捅上他一刀。
他挑挑眉毛,不得不自己脱下外面的毛衣,「很可惜我不在作战部队,不然我很想见识一下你的作战能力,不过一个女人想要男人的命,其实不必用枪。」
她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将他的衬衣袖子卷起来,继续检查伤口,那颗子弹射入的地方,有着烧灼的痕迹,是一个很小的创口,血流的并不多,但是麻烦的是,子弹嵌在肌肉里。她也只是学过战地救护的理论。理论上,首先得把创口扩大,可这里没有消毒的设备,也没有手术刀。
看出了她在四下寻找着什么,他拔出他腰间的雕刻着飞鹰图案的匕首,扔给她。「用这个。」
她捡起匕首,放在火焰上反覆地烤着。岩壁上,她的身影正靠近他,刀尖对着他,彷佛一场谋杀,她的双手在瑟瑟发抖。
他不畏惧,只是有点担心,「我的天使,拜托你先准备好止血的绷带,你想我失血而死么?」他现在怀疑她是在借机报复。
她放下匕首,脸色有些尴尬,其实她真的忘记了,以前在学校学习的时候,都是有老师替他们准备好纱布和药品的,她环顾了一下,他的毛衣料质都太厚重结实了,没法当绷带,於是她决定撕开自己的裙摆,那条新的粉色长裙的裙摆就这样被撕成一条一条的布头,只保留着仅有的遮挡功能。
他疑惑地盯着她颤抖的手,显然她并不知道该怎么下刀来扩大伤口,取出子弹,他在胳膊伤口上方轻轻拿手指比量了一下,告诉她应该这样划下去。
眼看着的刀尖深入到他的伤口,她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嘴里喃喃地念着:「这就是外科的一个小手术,那半年的医学课也不是白听的!」
半年?他眼睛猛地睁大,伤口传来的刺痛让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在心里咒骂出声,这群饭桶,那份调查材料上明明写的是两年。
一颗带着血的子弹终於被挖了出来,他满头是汗,但丝毫没有出声,好像那只胳膊根本不是他的。碧云帮他包紮结实,确保那创口不再流血。完成了这些,她长呼了一口气,这可是她有生以来做的第一个外科手术,她这个医生的汗流的比伤员还要多,突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声地问:「你……不痛么?」
他低着头,背过脸去,身子紧紧靠在岩壁上,没有做声。
她决定不理会他,迳自往篝火里填了些干柴,篝火辟里啪啦作响,燃烧地更旺。「你看,不要以为只有男人会,这些事情我也能做。」
「我不习惯让女人来做事,那只会添乱。」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别忘了,刚刚是谁救了你!」不知道为什么,碧云突然觉得有些得意,她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他了,即使是一只狼,受伤的时候也知道藏起牙齿,装得乖巧柔弱,套取别人的同情。
他皱着眉,唇角却浮起一丝微笑,「你放心,我会恩将仇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