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2)

帝国魅色 暮色如雪 2865 字 1个月前

这份资料上显示这个墨菲斯·珀尔,出身於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他的家族有几分显赫,珀尔家族可以追寻到十五世纪二十年代,除却那些扞卫帝国的战功不说,墨菲斯的父亲,温德曼·珀尔曾经也是名上尉军官。墨菲斯则是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各项指标都非常优秀的高材生,现任国防军第5军团的一名上尉军官,来自军队内部的探子,还上报了他所有的履历和近期行程表,他有一枚近战勳章,目前正在休假,理由是阑尾炎手术。而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来看,根本就不像动过什么手术的样子,这一点同样在第4军医院的探子那里得到了证实。

文件袋里还有一张珀尔一家的照片,上面是老温德曼·珀尔和兄弟三人,他仔细地辨认着这张照片,有着一双湖蓝色眼睛的墨菲斯·珀尔,当时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真正吸引他视线的是在照片左边这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

「格斯特·珀尔……」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男人的名字,这个男人很年轻,也很英俊,褐色的头发,天庭饱满,俊朗的五官,眉宇间带着一种英武的气质。和他的弟弟,墨菲斯·珀尔一样,这个男人有一双湖蓝色的眼睛,那瞳孔的颜色像是秋天的湖水一样沉静。

他把这张黑白照片放到了桌子上,拉开抽屉,摸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踱步到窗前,有太多的回忆他并不太愿意想起,包括这个格斯特·珀尔中尉。可他还是清楚地记得,在一个寒冷的冬日,训练场上格斯特·珀尔中尉对骑兵团的新队员们所说的那番话;他也记得在射击赛场上,格斯特中尉那百发百中的英姿;他还记得,也是一个刚刚下过雪的寒冷的夜晚,他带领着几个冲锋队成员,踹开了营房的大门,把在床上沉睡着的男人绑了起来,直接扭送到了总指挥的面前……

不知不觉指尖的烟已经燃尽了,他又从口袋里悉悉索索地摸出一支烟,扳开火机,一道蓝色的火焰点燃了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白色的烟从鼻孔里淡淡溢出。关於格斯特·珀尔中尉,最难忘的回忆,或许并不是那一夜,鲜红的血和乳黄色的脑浆,溅落在洁白的雪地里,如同绽开了一朵朵艳丽的梅花,而是在他刚刚入伍不久,被几个恶作剧的老兵关在一个废旧的仓库里三天三夜,是格斯特中尉命令手下将自己放了出来,并且就是这个男人,第一次教会了他,怎么用枪。

……

「报告长官,我可以进去么?」门外响起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

他掐灭了烟,两步来到了办公桌旁,迅速把照片和资料收到了抽屉里,端坐在了黑色的椅子上,略抬起头,挑高了音调回答到:「进来。」

门开了,雅各布上尉径直地走过来,手里捧着一个花花绿绿的纸盒子。

「你有事么?」他皱着眉轻声问,视线却盯住他手中的盒子。

「我刚刚已经把凯蒂小姐送到了别墅里,交给了管家,只是她的情绪不是太稳定。」雅各布上尉认真地复完了命,接着说到:「将军,刚刚的事情……非常抱歉。」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工作吧。」他并不打算和这个忠诚的手下计较这件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说也是毫无意义的。他最需要的是单独待上一会儿,静静地思考一下,该怎么处理这个枣手的问题。

「这是您落在车上的东西。」雅各布略微停顿了会儿,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盒子放在桌子的一角上,那是个印着「香甜、美味、正宗」宣传标语的蛋糕盒子,在盒子的蕾丝花边上面别着一朵半干的玫瑰花。

他默认了雅各布上尉的举动,但是等待了几秒钟,仍然不见对方离开。

「你还有什么事?」他挑目盯着雅各布上尉,眼神不再温和。

「请恕我直言,将军,」雅各布上尉向前一步,矗立在这张黑色的办公桌前,他知道此举很危险,但还是鼓起了勇气,严肃认真地说:「或许她是个好女人,但是并不适合您。」

他冷哼了声,唇边露出一抹微笑,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却是寒光湛然,「我猜这话你早就想说了。只是,你不觉得你的言论和你的做法相矛盾么?我并没有授意你放她进来。」

「抱歉,将军,我也没有想到,凯蒂小姐会在这里遇到胡夫上尉,胡夫上尉的升职令是总指挥亲自签署的,他早在上一次战争中就参军了,曾经是海军情报处的『家庭乐团指挥』,潜伏在英国期间,获取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并且因此获得了铁十字……」

「够了,你是在说他具备职业间谍的良好素质么?安德烈斯·雅各布上尉,你把这样一个轻而易举就被治安联防军抓获的蠢货安插在艺术学校里?我想要的是那个潜伏在占领区的苏联女间谍,那只狡猾的『猫』!可那份反对党人的名单上怎么会有『山鹰』的名字,别告诉我,他是指望在治安军的监狱里查出什么实情?!如今这个蠢货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栋大楼里!」

「非常抱歉,将军,这是我的失职。」雅各布上尉低垂着头,表情十分凝重,他跟随了这个男人三年,从来没有哪一次,见过他的情绪如此激动。或许他该闭嘴了,但是胸膛中涌动着一股情绪,让他又开了口,「请原谅,事实上,我向您汇报过不止一次,他曾经供职於海军情报处……」

雅各布上尉的话只是说了一半,并不是被他阴沉的脸色吓住了,而是他很清楚,这个男人已经在认真地考虑整件事情,「是我用人不当,我愿意接受处罚。」

他低垂下冰蓝色的眼睛,「你的话说完了?把盒子放在茶几上,你可以出去了。」

注视着这个行事干练、身材瘦削的属下离开,他再也忍受不了胸中的火焰,「豁」地一声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走到窗台前面,这是这栋小楼里最隐蔽,也是最高的一个房间,可以透过狭长的窗子眺望到布鲁塞尔广场,广场那边有一座雄伟的大楼,洁白的大理石墙体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门厅非常气派,两侧是高大的立柱,国旗、党旗和军旗在风中招展,那是帝国海军司令部。

他黑色狭长的身躯笔直地伫立着在窗口,冷冷地盯着窗外,心里却烦躁的厉害,口袋里的烟盒空空如也,已经没有了烟,太阳穴在猛烈地跳动着,如果说那个心怀不轨的企图接近她的墨菲斯·珀尔,是个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他真正的对手——弗莱姆·凯里斯,一个狡猾的无孔不入的「谍报之王」,才是真正的悬在他头顶的一柄利剑。他拉上暗红色的窗帘,整间屋子顿时暗了下来,缓缓地沿着黑色的大理石窗台,走到了沙发旁边。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间抚摸过放置在茶几上那个纸盒子上紮着的缎带,这朵玫瑰虽然有些蔫了,但是花梗上的刺仍然尖利,他冷不丁被紮了一下,刺痛让他抽回了手指,眯起冰蓝色的眼睛仔细看着自己的食指,指头肚上渗出了一滴猩红的血。

那血珠越来越大,终於积聚成了一道细细的血流,在黑暗中静静地沿着指头留了下来,他没有理会,因为黑暗能使他镇静,疼痛会让人清醒。